第64章(5 / 6)
不必守着她,朕深以为然....”
“哎哟喂!”程康忍不住叹着气,拱手道,“陛下,皇后生产在即,乃头一等的大事,中宫有了嫡子,江山才能稳固久安,朝廷有咱们几位老臣,出不了乱子,您还是回去吧...”
“就是,就是...陛下,快些回去守着皇后,有了喜讯别忘告诉臣等....”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忠远侯也跟着将皇帝往外推。
傅娆转悠一圈,乏累了些,正打算入殿歇着,便见皇帝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她噗嗤一笑,“陛下,您怎么又回来了?”
皇帝讪讪地摸了摸鼻,“百官将朕推回来的....”
傅娆哭笑不得。
就这么挨到六月初六,笨笨在这一日满四周岁,众人都以为这位小皇子定是闹着跟姐姐一起过生辰,却不防孩儿依然淡定如许。
百官实在坐不住了,派了曲宁前往钦天监,让监正占卜,看看这位折腾人的皇子到底什么时候出来。
监正占卜无数次,头一回遇着让他占卜孩子出生时机。
他笑眯眯推拒道,“皇后之子便是未来的天子,臣怎敢窥测天机?”
曲宁碰了个钉子回来,被内阁大臣奚落了一阵。
傅娆不慌不忙陪着笨笨过了四岁生辰。
六月初七,风平浪静。
一夜未合眼的皇帝干脆懒懒躺在塌上,陪着笨笨玩博戏,他已被这个孩子磨光了耐心,若真是个儿子,回头不抽几鞭子,枉为人君。
笨笨精力旺盛,闹腾了一天,入夜,皇帝撑不住,哄着女儿一道上了塌。
殿内四角镇了冰块,凉快得很,皇帝将一块小小的布巾搭在笨笨胸口,自个儿随意躺下,不消片刻,笨笨便睡熟,还一脚踹在皇帝腰身,皇帝累极,揉了揉腰,翻个身睡过去。
傅娆用完晚膳转了一圈回来,隔着珠帘见父女俩睡得憨香,她扶着肚皮,手搭在宫婢胳膊上,去了侧殿药房。
她深谙医道,这一胎吃食都格外注意,什么时候该锻炼身子,什么时候该适当减少饮食,她门儿清。
她上了塌闭目歇息,凌晨时分,下腹已隐隐有坠坠的疼。
傅娆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喊来掌事嬷嬷,气定神闲指挥众人准备。
产婆时刻守着傅娆,贺攸近来几日皆在坤宁殿当值,是以,一切就绪。
傅娆不许人声张,谁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皇后过于镇定,众人也跟着从容不少。
侧殿内人影穿梭,井然有序。
唯独没人记得去喊醒那位睡熟的帝王。
晨曦在幽沉的天际撕开一道狭小的口子,微末的光亮折入傅娆明亮的眼底。
疼肯定是疼的,可比生笨笨时要好不少。
有了经验,傅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使力,什么时候该养精蓄锐。
产程很快,十指开得顺利。
傅娆叫出第一声时,皇帝幽幽从睡梦中惊醒。
那声痛呼,仿佛是从无尽的深渊处迭起,将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扯,他猛地坐直了身子,脑海依然回荡那声痛呼。
“救我,疼,疼....陛下,陛下....”
这是来自四年前,苗疆一角楼深处的呼唤,无助又绝望...
她以为自己该要死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太疼了,骨头仿佛被人生生劈开似的,孩子夹在产道怎么都出不来。
浑身如同是水里捞出来的,疼醒了又晕过去,梁木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像是陷在深渊的浮萍,双腿被泥潭裹住,使不上力。
皇帝心灵感应,仓惶下榻,顾不上穿鞋,明黄的身影如梭,从正殿往侧殿奔去。
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实。
无数灯影在他头顶摇晃,晃得他心神错乱。
恐惧,惊慌,与心疼,在他眼前交织。
四年前的她该也是这样疼,
声声入耳,如刀在心里割过。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条廊道,曲折回转,他仿佛奔了许久,仿佛跨过了四年。
奔至药房门口,本算宽阔的殿宇挤满了人,乌泱泱的,人人神情紧张却不慌乱。
他一脚差点绊在门槛,眉头拧起,属于帝王的威压扑面泼去,
“皇后生产,何以不禀朕?”
宫人吓得跪了一地,皇帝却顾不上惩罚他们,赤足往内室奔往。
好几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并太医跪在产房门口,拦住他,
“陛下,您是当今天子,不能进产房!”
皇帝面红眼赤,气吞山河喝道,“朕自十岁上战场杀敌,而今二十又七载,死在朕刀下的亡魂不知凡几,朕怕这产房?”
拂袖将人推开,阔步而入。
入目的是鲜艳的红,一大片一大片,唯有一张煞白的小脸,陷在软软的鸳鸯被褥里,
傅娆满头汗水躺在产床上,朝他露出虚弱的笑容,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