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12（2019 春）（2 / 2）

来了！”

　　她声音太大，姜皙都听到了。

　　电话挂断后，许城一句话没说，像是脑袋空了会儿；但在高速路前方出现“江州”字样时，果断转了过去。

　　车停在许敏敏家楼下，许城下车后锁了两次车门。

　　进电梯时，他问姜皙：“我脸上没脏东西吧？”

　　姜皙微笑：“没有。你很帅。”她握他的手，察觉到他在轻微发抖。她忽然有些心疼：“不要紧张，许城，你现在特别好。谁见了都会喜欢你，谁见了都不会失望。”

　　许城冲她浅笑。

　　他摁了门铃，来开门的是许敏敏。

　　许城一愣，低声：“她走了？”

　　“哪儿啊？你妈妈太紧张，差点儿站不起来，坐那儿呢！”许敏敏往客厅里指。

　　姜皙探头望，见到了许城的妈妈成湘。她五十出头，但年轻美丽，面相温柔又平和。她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很紧张。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气质端正，他也站了起来。

　　好几秒，屋里竟没一个人说话。

　　是许城先开的口，很轻的一声：“妈妈。”

　　成湘霎时泪如雨下，抬着手，直颤：“这孩子怎么……长这么大、这么高了？……我走那时候，他……他才这么一点点。这么一点点……我怎么会把他丢下的……”

　　她话不成声，没说几句就哭得更凶，也不敢过来抱许城。那男人扶她坐下，许敏敏劝：“好好的啊，别哭了，话也没讲清楚，尽哭了。把孩子吓着。孩子这不来见你了吗？没事没事。”

　　那男人抱歉地冲许城说：“她一直怕你恨她，不想见她，太激动了。”

　　许城很浅地笑了下，牵着姜皙和姜添坐到沙发这一端。

　　成湘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讲话。但没讲几句就激动哽咽，靠那男人帮她讲述。

　　当初，成湘实在不堪忍受许城大伯的暴力，又失去财产，身无分文，没能力养育许城，只得独自逃离。她去了珠海，但混得不好，那时认识了现在的丈夫，跟他一起去非洲打工。一去就是十几年。早年通讯不发达，许敏敏家飘在船上，没个固定地址，联系不上。前些年回国后，她打听到许敏敏住址。但不敢来打扰，拖到现在。

　　“你妈妈一直很想你，也很内疚后悔当初没带你走。她经常夜里哭，想回来找你，把你带走。”男人诚恳地说，“但早年我们在非洲，条件差，也不适合带孩子在那儿。时间越拖越久，她更愧疚，更不敢找你。可她又——”

　　“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成湘呜咽。

　　他们一直在讲，而许城一直在听。

　　他没讲话，很安静。

　　但姜皙察觉得到他不一样。他一直看着成湘。

　　许城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很多话，两人在一起时，他也有话少安静的时候。可今天不一样，她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他很紧张，很乱，导致一句也说不出来。

　　所以，姜皙替他问：“您现在住哪儿？”

　　成湘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许敏敏一拍大腿：“哎呀，你一哭我都忘了。这你儿媳妇呢，程西江，是美术学院的学生。画画可好看了。”

　　成湘忙道：“我、我们在许昌。”

　　“我们还没去过许昌呢。下次有空跟许城去玩。”

　　“一定要去！”

　　“许城跟我平时在誉城，也在帝城；你们有空可以常去看我们。誉城很多好吃的呢。帝城也有很多景点。”

　　“好、好，我……就怕打扰。”

　　“您是妈妈，怎么会打扰呢？他会很高兴的。”姜皙握紧了许城的手，像给他力量。

　　许城看着成湘，点了下头。

　　到吃晚饭时，谈话就顺畅多了。

　　许城问成湘去了非洲哪些国家，做什么工作，听到她的那些经历，得知她起初过得也波折，但好在她很乐观，与丈夫同甘共苦，也很满足。

　　丈夫是个有能力、快乐又豁达通透的人（许城听着，觉得他很像他的父亲）。渐渐，他们把日子过得很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小康幸福。

　　妈妈问起时，许城也讲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好与坏，他都说。

　　如果妈妈一直在身边，他大概会讲好不讲坏。可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妈妈，他会忍不住说那些让自己悲伤、孤单、困惑的时刻，说起那些想念爸爸妈妈的时刻。

　　不过到最后，他说：“这都是以前了。这几年，我一切都好。有她陪着我，就有家了。”他握住桌上姜皙的手。

　　成湘含泪笑了，她看得出来，两人感情极好，仿佛甚至不用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看到你幸福，我安心了。”成湘说。

　　许城第二天有工作，姜皙也要上课。当晚，他们得开车回誉城。

　　临行前，成湘送他们下楼，已经挥手说了好几次再见，可眼见许城要上车，她流着泪上前，一把抓住许城：“小城，当初……妈妈对不起你。你原谅妈妈，不要怪妈妈。”

　　“我怪你什么。你过得好，我很开心。我其实想说……”许城眼睛也红了，却微笑着，摸了摸妈妈额头上以前被大伯家暴殴打留下的疤，“对不起，妈妈，我那时候太小了，没有保护你。”

　　成湘一愣，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而许城，终于给了妈妈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