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 / 4)
实不知。”众人都觉奇怪,转念一想,小殷相公的想法,自己这等俗人如何能解,总之必有深意就是了,何必妄加揣测。
一时众人都举起杯来,大家同饮了一盏。还未放下酒杯,却见小二走过来,送上一壶酒,陪笑道:“隔壁雅座客官吩咐小的,给您这桌送来一壶本店二十年陈酿‘白云边’。几位客官请慢用。”
郑昌奇道:“隔壁雅座?”眼光顺着小二手指望去,方才了然。原来这“醉仙筑”酒楼在四角处,以屏风隔出几只桌子,视线阻隔,声音却是畅通无碍,这就是小二口中的“雅座”了。自己等人的这张桌子正在一座屏风之旁,而屏风内一直不曾听得有话语声传出,自己等人只当其中无人,说话声音便也毫无顾忌,倒颇有些失礼了。何况听小二说,这壶酒竟是这“醉仙筑”酒楼远近闻名的招牌名酒,二十年陈酿“白云边”。这“白云边”三字,原出自诗仙李白佳句“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名号十分风雅,作价可也着实不菲。桌上整席酒菜便加在一处,也值不过这一壶酒钱,自己囊中羞涩,可是万万点不起这等美酒的。
钱三爷自也知道这一壶二十年陈酿“白云边”的市价,“哈哈”一笑,起身道:“难得遇见这样豪爽的酒客,钱某倒有心结交一番。郑老弟,今天是你的东道,咱们哥儿俩便借花献佛,以此美酒,过去回谢邻座客人,如何?”郑昌也站起身来,说道:“三爷所言极是。原是我等多有失礼,雅客不但不以为怫,反以美酒相赠,我等自当回敬才是。”
他话音方落,便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接口道:“不必了……”只见一个白衫书生自屏风后转出,含笑道:“……在下已经结过帐,这便要走了。”两名随从亦步亦趋紧跟在他身后,左右不离,竟是一对孪生兄弟,腰间各挂一柄长剑。
钱三爷原是个练家子,一见这两名随从,不觉大吃一惊,心道:“瞧这两人举止架势,宛如渊停岳峙,端见高手风范,功夫必定不俗,怎么竟会甘心作了这少年书生的仆佣厮养?何况这书生虽然眉清目秀,却是满脸焦黄,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一个念头尚未转完,却见那白衫书生已走到桌前,面带微笑,说道:“方才听了几位议论,这位钱兄远道运粮前往云南,既解朝廷之困,复救难民于水火之中。如此侠义之举,令人好生佩服……”说到这里,眼光朝自己直视过来。
钱三爷也算得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只两句话工夫,已察觉这白衫书生举手投足皆有一股隽朗灵秀的翩翩风度,谈笑间更流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雍颐华贵之气,令人不敢逼视,便知他绝非常人。这时与他目光一接,心头蓦地一阵巨颤,只觉一股震慑心魂的压力扑面袭来,一时口舌凝滞,张口结舌,竟连话也说不出来。
白衫书生凝视他片刻,随即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向桌上众人道了声:“告辞了。”小二迎上前去相送,满面堆笑道:“客官慢走,下次再来。”白衫书生一面出门,一面随口问道:“小二,这里去章华寺,该怎么走?”
钱三爷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头如释重负,自己也说不清楚,方才对视这一瞬间,为何竟会如此慌张失措。转过头来,却见郑昌眉头皱起,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当下唤了声:“郑老弟!”郑昌一惊,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低声道:“方才那人和他两名仆从,我总觉得眼熟,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桌上包全早已接过那一壶陈酿“白云边”,替众人一一满上,欢声道:“这样的美酒,老包生平只喝过一回。今天运气好极,竟能再喝上一回。钱三爷,郑公子,咱们喝酒啊。”一杯美酒下肚,话匣子重又打开,滔滔不绝道:“听说啊,钦差大人刚到咱们荆州府时,陈知府打听得这位郦相爷好酒量,还特地送上了两坛子六十年的陈酿‘白云边’,指望着靠这个讨好郦相爷呢,谁知竟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咱们这位钦差郦相爷啊,可当真是位两袖清风的好官……”
郑昌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跳起身来,衣袖将桌上酒杯带翻,酒水淋漓,沾湿衣襟,他竟也丝毫不觉,满脸震惊之色,手指着方才白衫书生离去的方向,颤声道:“我……我想起来了……方才那人……那人……那人……”大惊之下,手指不住颤抖。
钱三爷也在揣测这白衫书生的身份,闻言精神一震,道:“郑老弟你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郑昌重又落座,喘一口气,道:“那人的眉眼形容,和钦差大人一模一样!”众人以为他要说甚么,谁知竟是这一句,不由都笑了。包全道:“我们虽然没见过郦相爷,但人人皆知,郦相爷乃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怎么会是那副模样?”
钱三爷却是心头一动,正色道:“郑老弟,听说审案时你是见过钦差大人的。方才那人,当真是郦相爷么?”郑昌迟疑道:“眉眼身材都像,只是面色不对。郦相爷肤色极白,容貌极美,这‘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号,绝无半句虚言。审案之时,却是面色清冷,威仪天纵,喜怒不形于色……还有,那两个仆从里的一个,我在大堂上也是见过的……”
钱三爷心念转动,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