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所向(3 / 4)
在亡国阴影下、惊魂未定的人,见了辰池,跪了辰安帝,才终于惊魂甫定。他们看着望远台上那一痕纤细的身影,心里才终于像是又有了归宿。
“咱们辰台的礼仪?!”
“那个那个、那个人!”
“诶哟,这些大人怎么都出来了?”
“这人我认识,以前在宫里做礼官的!”
“三殿下……就说三殿下回来了!”
“望远台!三殿下他们是往望远台走的!”
“……这真是……登基大典?”
“就说前几天为什么要清扫望远台……”
“十娘!快来看!咱们辰台又有皇帝了!!”
……
人声鼎沸,万人空巷。这许多人脸色饥瘦,却带着抑不住的惊讶和狂喜。巨大的冲击之下,不少人甚至张大了嘴,望着望远台,忽然就痛哭流涕。
不知是从谁开始,人们开始扑通扑通地跪下了。一声声喃喃的呼唤,渐渐汇聚在一起,渐渐整齐划一——: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声震天。
其实辰池为了尽早稳定民心,省略了很多步骤。甚至连皇帝本人都不在京城,而是在外领兵杀伐。但所幸辰池的威望甚至胜过她的兄长,她与辰甫安的一贯交好又有目共睹,便也没人觉得过分。
这无疑是辰台史上最简陋的登基大典,几乎就算是只宣布了一个消息。但很有可能,是除却开国之时,最得民心的一次登基大典。
燕争帝在宫门,望着望远台,也听见了那响彻辰欢的呼喊。他微微阖上眼,想起了自己登基的时候。
铺天盖地的风,打在他稚嫩的脊背上。他自皇姐出嫁后就誓要登基一统天下,在登基的时候,他却没觉得轻松。他记得玄学里说每个人的命都有重量,从几钱到几两。他接过玉玺的时候只觉得它沉甸甸的,像是把这家国每人几两的魂命都压了上去,叠在一起,重逾千钧。
那年他十九岁,与今年的辰池一般大。他穿着沉重的华服,戴着冕旒,一步步走在庄严的地上。听到百官齐贺的那一瞬间他有些茫然,连父皇驾崩的悲痛都淡了一些。他只是觉得,江山浩阔,长剑当挥。
那时天下暗流汹涌,处处歌舞升平,只有他与穆翎帝两颗勃勃的野心。那时辰池刚睁开纯澈的眼睛,尚不知人世艰辛。
一晃这么多年。
一声声的呐喊从地面上从空气里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他登基的时候未曾享受过这般待遇,不知算不算是福祉。
不知那个人还有没有足够长的余生,去当起这份人心。
而后他却忽然听到数声倒吸冷气的声音。他心头一紧,骤然睁眼——正看到辰池站稳了脚跟,顺势退了一步。
这顺势的无比自然,就仿佛闲庭信步一般。但燕争帝这角度恰好看的清楚——望远台废墟上立足之地极为狭小,又满是伤痕,辰池退了一步,就大半只脚悬了空!
她站在正中央,脚下没有遮拦,只有轻飘飘的三四尺高空,和一方硬邦邦的地面。若再有一次没站稳,只怕就要血溅当场。
燕争帝不由自主绷直了身体,只恨那地方太远太高。
辰池身边的宫人也吓得停了声音。却见辰池转头吩咐了什么,那人立刻便道:“今陛下为一展大业,远征辰平,方才大胜一场。长公主殿下与陛下骨肉情深、有感于心,乃欲领万人同贺——”
他话音刚落,辰池便借着之前退的一步率先跪了下去,深深叩首。她坚定的声音混在风里远远传来,低不可闻:“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望远台下百姓哪个不听信辰池所言,竟连质疑都少,也道:“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两侧宫人搀辰池起身。燕争帝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五百侍卫的副头领就在他身边,见他这般反应,却苦笑了一下。
而后不久,这登基大典便算是结束了。辰池在下人搀扶下慢慢从望远台上走下来,长长的衣摆拖过千疮百孔的废墟——这奢华的礼服曾是辰池母后准备来在庆丰节母仪天下的礼服,还没有穿过,便已经亡国了。这次大典又极为仓促,来不及赶制礼服,只好将这件改了改,拿出来用。
除了辰池突如其来退的那一步,一切都一帆风顺。断心铃今日也似乎出乎意料的没有发作,辰池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走回来,近旁的除了常规需要的随从侍女,只有方清平一人。他以百官之首的身份走在辰池身后,风骨清俊。
辰池一直走回到太和宫。
她走近了燕争帝才发觉,这人脸上的妆容已彻底花了。
她在皇宫中的一路已遣散了侍从,此时身边只一个方清平和五个侍卫。秋水因出身而被留在宫中,此时迎了上来。她刚一碰到辰池,就被她汗津津的手紧紧攥住了。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手掌。
辰池攥着秋水的手,走进了太宁宫。她一进去方清平就令人关上了门。燕争帝心下已知道发生了什么,早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