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薄(2 / 3)
,一剑震落唐广手中长弓。
“你们做什么!同室操戈、兄弟反目!”他震声怒吼,“你们看看四周!哪一场仗不是伤亡无数?!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想把自己也折进去吗??!!!”
他的话——或者说他的插手——如一声惊雷,猛地惊醒庄云天。
庄云天茫然地看了看他,又茫然地看了看唐广。
唐广长弓脱手之后已然力竭,此时险些掉下马去——多亏白子卿扶着他。庄云天又看了看四处战场,方才还一片祥和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片修罗场!
庄云天对周围喊杀声充耳不闻,只紧紧挟着仇端,向唐广漠然问道:
“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他声音疲惫,像是连声带都筋疲力竭地松弛下来,带着一点点沙哑。
“他武艺太过高强。若精力集中,只怕我不是敌手。”唐广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样一个理由。他背出这句话,挣脱白子卿的手,腰腹之间还插着庄云天的剑,就晃晃悠悠地骑马到了自己的亲卫当中。
没再多解释,也没再多问。
白子卿看了庄云天一眼,见他青筋毕露,嘴角分别有两块肌肉狰狞地凸起,便拍了拍他的臂膀。
庄云天喃喃道:“我们养了他这么大,没想到啊……没想到,竟是一条吞了人心都不舔嘴的白眼狼!”
说着,他自白子卿手中夺过一把剑,照旧地挟着仇端的尸身,就向战场拼杀而去!
杀辰台人,亦杀燕桥人!
管他四周箭矢流飞、血光分溅!
这马蹄似乎要踏裂土地,劈开沟壑,将他和仇端一同吞噬下去!
呵。
他抿起唇保护着仇端给他留下最后的痕迹,其余满身满脸都是碎肉鲜血。
刀剑无眼,辰甫安与施长岚此时也不能不称作危急。
他二人算反应快的,战争刚刚开始就夺了马,劣势不算明显。但辰台这一方,毕竟是送燕桥离开,不说步兵,就连骑兵都没有上马,而且相安无事这么一段时间,许多士兵内心已不似当初那么警觉,饶是辰甫安先前多次警告、此时施长岚提醒及时,也有很多人刚准备上马迎战,就被一刀斩落!
所以他二人亲卫此时尚不算齐整。而且,他们面对的却正是唐广事先排布好了的燕桥精锐!一时半刻还没什么,时间久了,就算武神再世,也支撑不住!
辰甫安一把拔掉头盔。
他毕竟已是九五至尊,不好一骑当先。而且比起刀剑,他本就不擅长骑射。那头盔沉甸甸的,妨碍视线。
索性丢掉。
他眯着眼睛拈弓搭箭,箭箭射向燕桥阵中的中级将领,几乎例无虚发——在他马蹄旁坍塌的军帐、乱燃又被踏灭的烛火、鲜血淋漓的尸身……全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施长岚贴身保护着他,一身血肉淋漓,那般好看的女子,上了战场,要活命,便也像个修罗似的。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己方非是燕桥敌手,何况此时阵营大乱、军心不稳。于是无需商讨,他们且战且退,率众退去。
就在这生死关头,忽然一顶半塌了的军帐里,钻出一个白衣的细弱女子。
辰甫安本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他同受了伤的唐广一样,此时正在亲卫护卫之下。周围杀声太盛,潮水般铺天盖地,直到有人贴着他耳朵大吼了一声,他才在飞溅的血汗中抽空举目望去——
头皮发麻。
吴晓。
吴晓其实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她不在辰台军队范围内,原本在军帐里休息,只忽然听到一阵朦胧的呼喊,而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她甚至没有分辨出第一个声音,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里,号角声、战鼓、马蹄、厮杀、兵刃……种种声音同时冲刷过来,风平浪静的一天忽然变成辰欢城破的那夜,尸体横陈、血流漂橹,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滞涩的血腥……燕辰交战战局已定的时候,吴晓入城,看到一天前还抱怨着收了磕了个角的铜钱的商铺老板,握着菜刀死在青石板的路上,他面目青白眼珠凸出,脑袋底下还枕着一截不知是谁的肠子。
他的小儿子死在箩筐口,手里还攥着一截他孪生姐姐的红裙子。像血。
再远处,是一座被劈碎了的马车。马匹不知所踪,残破的车板上零星散落着几颗珠宝。
辰欢的士兵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围攻,几个回合后便被一刀斩断了头颅。穆国士兵砍死他之后,一眼瞥见吴晓,眼睛一亮,纵马便冲了过来,试图一枪捅进她的后心,将她钉在墙上,吴晓甚至听到他们哈哈大笑的声音,听见□□破空——
而后她被人救走。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救了她的人也从马上跌落下来,肉体坠地的声音,都没有掩住他脖颈里发出的清脆响声。
吴晓不敢下马,把脸埋在鬃毛里任那战马到处狂奔。她偶然一个抬眼,看见不远处鲜血淋漓的铠甲上轻飘飘盖着几张血打透的纸,上面那些字体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