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4 / 9)
书。”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走进曼海姆的一家书店,为了谨慎起见,我没有到我平时买书的那家书店。我问有没有作者莱纳·恩格斯坦的书。那名女营业员在她那本很厚的目录里翻了一下,最后她说道,对,是有这个莱纳·维托德·恩格斯坦的作者,他写了一篇有关十四世纪绘画的论文,问我是否想预订这本小书。我当然说要买,可以第二天去取书。
与此同时,我好像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不,是正当青春期。只有在我年轻和青春期时,我才会经常陷入幻想中,也才会有不切实际的愿望。我现在变得幼稚可笑了吗?
整个周末我就在磨磨蹭蹭、微笑、哼唱和在镜子前度过。我在想,是否我真的太老了?我下定决心给自己买些能打动人的东西,可能的话买件细薄夏装外加一条摆幅很大的裙子。事实上,我一直只有直统裙、式样简朴的女套装和套装裤,或许我还能寄希望于这种浪漫的情调?三十年来,我的发型始终是这种不受任何管束的姑娘的式样,我是不是该废掉它了呢?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还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就更加不认识我了。他肯定已经结婚,有孩子,有一个和我完全不同的朋友圈。
我去取回了那本预订的小书。我想,他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他的报告是论及浪漫文学的,而这本小册子涉及的是十四世纪绘画的真实世界——要不他就是喜欢什么东西都要研究一下吗?小册子的封底上有作者简历,并附上了他的照片。一个很棒的人,我毫不犹豫地想道。他比我小三岁,已婚,教师,居住在海德堡附近。他在大学里攻读过德语语言文学、艺术史和法语。
这本小册子我看了两遍。这个出版社我以前没听说过,印数很少。就我所能判断的,我觉得文章写得很客观,但不是科学性的。我也已经提到过,我对艺术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实际上对任何人来说,那些描摹下来的拖鞋、烛台、材料和建筑物等都会引起人们的兴致,也值得读一读有关这种文化背景的论述。他无疑是一名出色的教师!
是罗默尔太太把我从梦中拉了回来。她去作了一次体检,下周还得再去一次医院,怀疑是乳腺癌。她很镇静,很坚强。她恳切地注视着我:我知道是关于狗的问题。当然,如果我不马上答应在她住院期间为她看管这只四条腿的动物,我就太自私了。我甚至还撒谎,坚持说,我为有这条狗而感到高兴,因为它可以陪伴我度过寂寞的时光。我在事后认为,如果我当时推脱照顾罗默尔太太的这条西班牙狗,也许就会出现别的结局了。
平时,只要我下班回了家,我是不会再有任何出门的动力了。我洗个澡,换上睡衣,洗洗衣服或者烫烫衣服,吃个面包,然后躺着看电视。没什么特别兴奋的事儿,不过大多数人兴许就是这样平平常常地过日子的。可是这条狗好像不怎么心满意足。虽说它是想回家吃点喝点——毕竟它同样是在办公室里度过一天又一天的,但也许它还以为自己有出去散散步这种权利吧。每当周末在家时,我通常是中午去公园,晚上则少有兴致了。此刻,一个冒险的念头萦绕在我的心中。我翻起电话号码簿。我的莱纳·维托德·恩格斯坦住在哪儿呢?难道我可以称呼他为维托德?起先我徒然地翻了半天,但我终于还是找到了他的电话号码。莱·恩格斯坦,拉滕堡——我们要找的就是他。我的天,在非上下班高峰时间开车过去只有一刻钟的路程。我还有一张拉滕堡地图,找到了他所住的大街,大约在老城区的外面。狗在疑惑地看着我。我觉得自己年轻了,喜欢冒险了。我最近一次在巴特萨斯巴赫疗养时买了一件运动衣,后来平时从没有穿过。那就现在穿上它,牵上狗,下楼去,开上车出门吧!
我看见拉滕堡圣加伦教堂的双塔出现时,我的心在蹦蹦直跳。我拐进魏恩海姆大街,最后在特拉扬大街停下车来。这个地方并非在他家附近,而是至少隔了三个街区。然后我下了车,那条西班牙狗在街角上嗅嗅,它散步时的步子是不动声色的。不管怎么说,维托德住的地区很美:乡村住宅,平平常常,而且幸运的是,它并不像老城那样被修缮得格外整洁。在刚才提到过的那条大街上有很多新建住宅,差不多在街的尽头就是二十九号,周围生长着野葡萄树。我当然不会就这么停下步子站着观察这幢房子。天还早着呢;我在街的对面走着,专注地望着这座独宅。没有灯光,看上去有点孤零零的,但有一辆小车停在大门口。我鲁莽的心跳得越来越急速了,仿佛我在实施一项极其大胆的行动一样。我走了一小段路直至街的尽头,然后又折了回来。在街的对面——那就是他的街!我踏上了归途,现在开始从另外一个角度再次审视这幢房子。在屋前花园里种植着毛地黄和锦葵,住宅后面有一块野草丛生的水果园。房子周围的地皮还没有任何建筑物。我让狗随便走,允准它在满是荨麻、芸香的田里四处翻寻。这样我就可以稍站片刻了。
只是狗根本就不想老是这么磨蹭下去,于是我又用绳子牵着它。
我的心始终兴奋不已。我们必须再越过下一条街。由于这是一个宁静安逸的地区,我也不怎么特别防备什么。直到自行车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