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2 / 2)
素手纤纤的红梅;樱桃花被夜里的骤风摧落,洁白花瓣混迹在污泥里,有些狼籍;一种粉色的名贵茶花爬满枝头,那些花朵有层叠的瓣,似玫瑰,又像月季。母亲站在门楣下,苦涩的脸那一刻却笑得憨甜,她吆喝两声止住兴奋的看门狗,迎了上来。
两年不见了,房屋更显得破败了。家里冷寂无人。
她家的房子是土木结构的,是九十年代中期建的。一共有三进,每进两间。中间是客堂,客堂后是一间卧房,左边一进也是两间卧房,最右边是厨房与杂物间。房子右侧有一个由几棵半大的桂树、香楠、香樟组成的小树林,小树林右边则用竹栅栏围起个禽圈,有鸡鸭鹅被圈养在那里,时而喧闹一阵。挨着禽圈还有个猪舍。现在养猪并不经济,但林清墨的父母仍坚持每年养一头过年猪供自家食用,通常是四五月份进栏,春节前屠宰。
林清墨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手机关机,再给父亲打,响了半天却没人接。她有些丧气地把手提箱提起来扔进院子,然后借院门前的核桃树翻墙进去。
看家的狗被惊动了,恶吠起来,林清墨吼了几声旺财旺财,狗儿不叫了,低呜着摇着尾巴靠近。
林清墨抚了抚黄色土狗的头,旺财呜呜着直往她身上蹭。
在家门口坐了老半天,还是不见父母回来。
林清墨又试着联系林清红,林清红听说她回来了并没有特别兴奋。林清墨问父母现在都干啥,林清红说母亲在别人家农家乐帮忙,父亲估计正猫在镇上某家茶馆里打麻将。
刚挂了电话,林清墨便听见旺财呜呜地对着院门叫起来,然后门锁响了。林清墨站起来。
门开了,母亲瘦削的身影站在外边。
“妈,是我,清墨!”
“幺女儿啰,你咋个回来了?哪门不来个电话?”母亲跌跌撞撞地小跑着过来,一把搂住林清墨问。
林清墨的鼻子有些发酸。回抱下母亲。
“妈……”她抓住母亲的手,母亲的手骨节很大,嶙峋粗粝。林清墨轻轻地抚摸了下,“怎么现在才回?打电话还关机!“
“没电了,手机没电了!”老人忙不迭地招呼女儿进门。
屋里光线好暗。林清墨到处摸索电灯开关。还是母亲动作麻利,屋子里亮了,灯光有些昏黄。
家里一片狼藉。
母亲慌乱地收拾着,一边讪讪地道:“好乱啰,没时间收拾,你坐,幺女儿,你坐!”
林清墨帮着母亲收拾妥当,看着母亲发了会儿愣。算算母亲也不年轻了,腰背都佝偻了,却还在外边打工挣钱。想想都是为了林清英那个孽障,林清墨恨得牙痒痒。
“我爸呢?”林清墨坐下来问。
“那个瘟丧,晓得死到哪里去了,两三天没回来睡了!”
“你说他晚上不回家睡觉?”
“就是噻,老不死的!”母亲悻悻地道。
林清墨憋着一肚子火:“他是不是在外头打麻将?”
“不是打麻将是做啥子?一天二天在外头鬼混,屋里头畜生都没得人照看!老子才造孽!”母亲越说越委屈,抹起了眼泪。
林清墨奈着性子问:“你哪门不把他找回来呢?”
“找回来?哪个舅子管得了他?”母亲哭诉道,“我一天忙起后脚撵前脚,回来现成饭都吃不到一口,哪里有闲心找他个□□的?管毬他的,死到外头算了!”
林清墨越听越头大,心想明天怎么着也得去把父亲找回来。
“清英呢?出来了莫?”
“出来了,说是赵鹏的舅舅去搞的关系,晓毬得花了好多钱,反正我说我只出得起六千,剩下的老子不管!”母亲自鸣得意地道。
林清墨嘟哝道:“我不是寄给你八千吗?”
“那个死老头儿……”母亲话说了一半打住了,转移话题道,“莫说了,明天我打电话让清英那个死女娃子回来,莫在外头混了……你坐会儿,我去炘(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