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父亲(2 / 2)
些老乡林清墨其实认识,但她实在觉得丢脸,便不主动打招呼。只是从街头找到街尾也没见到父亲的影子。
她打他的手机,手机关机了。
她硬着头皮再走进一家茶馆里去。
她东看西看,见有个戴老花镜的老头儿很像她小学同学的爷爷,便走上前去放低声音问:“鲁爷爷,你晓不晓得林抗战在哪里?”
老人正专心码牌,眼皮都懒得抬,没搭理她。
“你是哪个嘛?老鲁耳朵聋……找林抗战爪子?”牌桌上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女人问,她抬头快速地扫了一眼林清墨。
“我是林抗战的幺女儿,我找他,不晓得他在哪塔儿!”林清墨讪笑着说。
“老林哪门得在这些地方打哟,我们是打耍耍牌,一块的,他是耍大的噻!”那女人嘎嘎地笑道,“你好久没回来了嗦?也要得,回来给你老汉儿把屁股擦干净,到处差起账!”
林清墨狼狈地陪笑道:“他一般在哪里耍?”
“晓得的哟,好久没看见他了!”那女人飞快地翻了下眼睛,说,“你到处问哈嘛,总有人晓得!”
林清墨怏怏地走出茶馆,听见背后有个声音在问:“冯胖儿,那女娃儿是哪个屋里的?”
“林抗战的小女儿得嘛……林赖子你不晓得嗦,打牌光赖账……硬是,周大方总认识吧?”是胖女人高八度的声音。
“周大方当然晓得,化成灰都认得到!”那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林清墨头也不回,快步地逃远,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
周大方是她母亲周菊的诨名。而这个诨名的来由是她最不愿想起的。
周菊自幼没上过学,属于那种表面看上去机灵说话咋呼实则智商不高的女人。她的低智商如果不算数什么的根本体现不出来,因为她的确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大概林清墨上小学二年级时,这边的农民还普遍种水稻。林清墨家门口就是一大片稻田,但是是别人家的。有好几次林清墨家的鸡鸭没关好吃了人家的稻穗,稻田的主人知道了当然不干,嚷着要林清墨家赔,商定的解决办法也算公平,就是数有多少棵水稻被糟蹋了,等收割的时候便赔那家同样的棵数。
周菊以示大度,便挽了裤腿下田去数,从一数到一百都没问题,到一百棵后,她便是一棵当十棵数,直接是“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三……”很快便数到了三百五十棵。那天林清墨正在院子里的核桃树下搭了张板凳做暑假作业,她早发现了母亲的低级错误,但不好意思当人的面儿纠正,人家稻田主人也乐得占大便宜,当然不吱声,站一边看着林清墨偷笑。林清墨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回了屋里。
也就是那个夏季之后,周菊便以“周大方”的诨名闻名了乡里。
林清墨没了兴致再找父亲,肚子也觉得饿了,就走进了一家面馆去,面馆的名字叫“烁心”。
她点了二两抄手,就着眼泪吞下了肚。
她有些后悔听了佟雨泽的话回来,这一切实在是她把控不了的,家已经这样了,家人已经这样了,她再努力又有何用?
她甚至想,不如回去B市后跟家里人真断了联系,把手机号换了,一了百了。没了家的拖累,她会好好地经营自己的未来。她相信她和佟雨泽一起努力能过得很幸福。
可她真的放得下吗?父亲和二姐固然可恨,可母亲是无辜的。这个有些愚笨的,一辈子视丈夫如主人的,年老了还在给别人打工挣钱的女人过得有多苦,她恐怕是难以体会的。
林清墨去红旗超市买了些米面,鸡蛋,调料等带回家。她把猪喂了,又多宰了点儿猪草。然后把被子拆下来洗了。忙完这些已是半下午,她有些茫然地盯着屋顶发呆。
再给父亲打电话,还是关机。
她必须得想办法找到他。再怎么生他气,她也不想这个家就这么散了。可是她今天实在没力气了,她困了。
小睡一觉起来,母亲已开始做晚饭了,林清墨过去帮忙。
“我买了一叶猪肝,你以前最喜欢吃的,一直放在农家乐的冰箱里保起鲜的,看嘛,还新鲜得很!和泡菜炒,下饭才巴适!”母亲兴致勃勃地道,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林清墨低着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