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结情谊欧阳公子(3 / 5)
展鹏淡淡地说,对这位欧阳公子,他心里既有深深的感激,又有些不安,还有着疑虑。
感激的是他把自己从贫病交加的绝境中给救了出来,从那小东门小客栈前的污泥水浆里到这扬州最豪华富丽的“荣华园”寓邸,这宛如从地狱到天堂!
他又请来了名医、巧匠,为自己治病、裁制衣衫,又专门雇佣了个面目清秀的小厮,侍候自己。还亲自为自己熬药、煮粥,陪自己聊天解闷。这不能不使人感激。
不安的是自己受人大恩,平添了一种情感负担。自己父母大仇未报,说不定哪一天会在刀光剑影中丧失生命,这种大恩大德永无回报之机!
另外,还对这位从天而降的救星、人品俊美、风度翩翩、挥金如土的欧阳公子,有一点解不开的疑虑:
为什么这位素昧生平的公子,不惜千金来折节下交呢?——这不能不使独孤展鹏对这位欧阳公子有所戒备。
“独孤兄,你知道我叫人送来了什么?”欧阳公子兴致勃勃地问。
“恕我心拙,猜不出来。”独孤展鹏道。对这位欧阳公子,他真有些捉摸不透:
有时他像兄长一样待自己体贴关注,有时,则像一个小弟弟,喜欢那些古里古怪的小孩玩意儿:挑棒棒,挑花网。
在开初几天,亲自熬了烟大枣香糯米粥,一口口喂自己,那情形,就像当年母亲待自己一样,但昨夜自己与他谈论诗文,谈到夜深人静,要他共衾夜话时,他竟拂袖而去,好像这侮辱了他身份似的!
对他的身世,除他主动告诉自己名叫欧阳石,是成都府人外,余者一无所知。
自己曾有意试探过他武功,他对武功并不太懂,自称学过拳的,叫他打一套拳,一路五行拳,虽然姿势对了,但花拳绣腿,功力极差,不过刚学了一、二年的样子,但有时谈到江湖中的事,他似乎又知道得不少。
“是吃的。”欧阳石提醒道。
“这几天来,公子每天叫来不少好菜名肴,天天都不同,即以这两天而言,前天是小山和尚的马鞍桥、管大的紫鱼糊涂和骨董汤、蒸饺、火烧。昨天是汪郑堂的十样猪头、汪南溪的拌鲟鳇、‘席珍’的里脊水晶面、‘雨莲’的春饼。展鹏一介寒士,又初来扬州,实不知这扬州有多少名食嘉肴。故而纵有公子提醒,也还是猜不着。”
独孤展鹏想到欧阳公子这些日子来对待自己委实不错,不管他是何身份,存何居心,至少目前没任何不利自己之举,毕竟是一份厚恩。
自己既然衣他所赠之衣,食他所奉之食,又受他延医诊治之惠,实是欠他多多,因此心里尽管疑虑丛生,但口气不由缓和、客气了许多。
“你想不到吧,我今天点了两只豆腐菜。”欧阳石笑道,“待会,文思和尚与关小山,会送过来的。听说文思和尚的豆腐羹与关小山的妙豆腐,都是扬州名菜,我倒要品尝一下,谁更好些?”
“既被称为名菜,一定又花了不少钱吧?”独孤展鹏心中对欧阳公子这种动辄点名菜的豪华作风,联想到自己以前家里父母生活甚为节俭,想到这两年江湖生活中见到的不少长年累月劳作不止的人衣食无着的生活,不由产生了一种厌恶心理,刚对欧阳公子产生的一点感激与热情又消失了,恢复了那种冷淡的语调,话中隐含着嘲讽的意味。
“独孤兄何必介意于区区几个钱?钱帛财宝,俱是身外之物。能结识独孤兄这样的人,纵使花尽千金,也是值得的。”欧阳石笑道。
——难道他真没听出独孤展鹏话中嘲讽的意味?
“多蒙欧阳公子抬举了!”独孤展鹏乘机问起那个困扰了他许久的疑虑来,“不知在下何德何能,竟令公子如此屈尊降纡,不惜千金交结?”
“你究竟有何能,我不怎么清楚,但你在保定府的作为,对上了我的心思。我觉得,一个人能承受保定府杨家三流护院打手的侮辱而不愠怒,而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乡下女子被辱,置自己生死于不顾,公然向杨家的花面太岁杨光宗与声名素著的杨家万胜刀挑战,无论如何,都是值得一交的!”欧阳石道。
独孤展鹏闻言,心中暗地一凛:原来在保定他就见过我了!怪不得对我这样好,原来是看中了自己“侠举”!
唉,其实那件事该不该管,他心中至今尚未作出决论。好在万胜刀杨玉堂为人甚是正派,在知道儿子花面太岁杨光宗的劣迹后,狠狠抽了儿子一顿荆鞭,并向自己道歉谢罪!否则,以自己的武功来斗万胜刀杨玉堂,怕是败多胜少。一旦败了,而杨玉堂又是心狠手毒之辈的话,岂不白白送掉了性命?这样,如何能报自己父母双害的大仇?而这事恰又被人看到,倘欧阳公子是“潜龙门”中人,这岂不把自己这两年来力求不露自己懂武功的真面目的用心付之东流了。未访到仇敌,先将自己“卖”给了仇敌之眼?
独孤展鹏这样暗忖着,口头却说:
“欧阳公子看错人了吧?”
“独孤公子,你到现在还想瞒我吗?”欧阳石幽幽地道,“我只是敬慕你的侠义,并无他意!当然,独孤公子如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