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堪折直须折(2 / 2)
尘人物,她没有唾弃我,便是仁善。是吗?”
时怀梦说的很轻,其实这些他都是忘了的,但是方才那么一刻,不知为何仿佛被七年前的自己附了身,那个七年前的魂,阴魂不散,如今终于得了机会抢了躯壳。
他轻轻地向后挪了一步,慢慢地低下头,闭上眼平息自己有些异样的心跳。他该忘了的,否则怎么坦然回到牢中。他再也不想像个疯子一样咆哮,然后被易云霄冷漠地看着。
再也不想。
他没有再听见木千青说话,以为他已经无言以对,睁开眼后,他转过身,想要回到房中去,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方走了两步,低垂的视线便瞧见了前方不远处一双黑靴,靴上用暗金丝线绣着麒麟凶图,这样的颜色与这样的图案相配,他只知道一个人会穿。
抬起头,见到早就猜到的那张冷脸,心里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便是这样的眼神,冷漠无情,暗藏讥讽,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忽然他心中一紧,血液急速,脸上的血色骤然全回,脑中嗡嗡作响,目中一片模糊,却还是听见了她的话。
她说:“木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
她说话的时候一向不会表露丝毫情绪,不管生气斥责、高兴兴奋都是一个调子,从来不变。可是他还是听出了,此刻她是不悦的,不悦他近乎无礼的行为,是吗?
时怀梦僵硬地转身,低着头,轻缓地向木千青道了一句:“木公子,方才怀梦失礼了,还请见谅。”
其实,他根本没有任何错,他只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只是陈述了曾经的事实。可是,只因为易云霄那句她请来的客人,他便要无条件地道歉,不能有半点不甘。
很丑,很卑微,很下作是不是?
是,这便是他在她面前的时候,从来如此,以前他不知道,年少无知,后来他知道了,知道自己在她面前从来是这么不堪的样子,于是他逃,逃了七年。
却还是逃不掉。
看见这样的时怀梦,木千青心中不忍,却也只能微笑着道一句:“无妨。”
时怀梦转身离开,不得不与易云霄擦肩而过。可是她似乎并不打算这么简单地放过自己,她抓住了他的手臂,依旧是那个调子说着:“我不希望回去后到处找你。”
“我会回房。”这个答案让易云霄的手松开,让半垂着眸,睫羽阴霾遮住眸中颜色的时怀梦得以脱身。
时怀梦走后,一身黑衣的易云霄依旧原地站立不动,仿佛一块黑石。与之相隔数尺的木千青皱眉说道:“将军要时公子甘心与你回去,又何必如此待他。”
“我如何待他与他甘不甘心与我回去是两回事,就算有必然的联系也不是木公子应该置喙的,我们的交易很简单,没有一条是说你可以左右我的决定。”
这个女人一身凌厉霸道,站于无人的百草繁花间也仿佛置身于喧嚣的厮杀战场上。木千青忽然为时怀梦感到疼痛,竟然会爱上这样的一个女人。
可转而想到一双明亮的铜铃眼,他便再也痛不起来了,自己的都顾不好,哪里有资格去顾别人的。
“是千青多嘴了,还望将军恕罪。”木千青弯腰拱手,笑得有些自嘲。
“木公子今日是要无功而返了,只是我时间不多,还请公子抓紧时间。”易云霄平静地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去,来时无声,去时亦无声。
木千青原地站了一会儿,笑得很无奈,明明是两人几句话便能说开的事,为何非要牵扯上无辜人等,虽然他们也不算无辜,毕竟是他用假信引易云霄来的,毕竟他们之间有一桩不错的买卖。
回到寺里香客院落的易云霄,推开门,便看见了坐在椅子上发呆的人。一张倾世的容颜便这么浪费在傻气十足的神游上。
“饿吗?”她如常地问,还是那样无情无欲的调子。
时怀梦回神,抿唇摇摇头,一会儿后又加一句出声的回答:“不饿。”
“午时将近了你还不饿,故意与我较劲?”易云霄笑了,却笑得很森寒。
易云霄往往是没有笑容的,就为数不多的那几次经验而言,她的笑容极为不详,那意味着她身旁的人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不是,只是不觉得饿。”时怀梦尽量温柔地说话,不想抵触她的锋芒。
然后,易云霄不笑了,直直地看着他,却让他心中更慌,又不敢躲开眼神,因为必定又要叫她不满。好一会儿后,她才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转身出门。
留下一句平和的:“我让人送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