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4)
科尔贝里振作起精神,犹疑地看着那个人,那个目前他必须视为上司的人。“推土机”是特别小组的召集人,他爱上了银行劫案,过去几年这类的案件接连不断发生,他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
只有他才有那种活力和点子,日复一日,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从不抱怨、从不沮丧,甚至从未显露疲态。
有时候他那些疲惫不堪的同事都怀疑他就是瑞典犯罪公司的总经理,这个邪恶的组织相当出名。对“推土机”而言,警察工作是世界上最有趣、最刺激的事。
这当然是因为他本人并不是警察。
他是个地方检察官,专门承办一些棘手的持械银行抢劫案的初步调查工作。目前有一个案子已经有了头绪,一些涉案的罪犯已被拘留,有些人甚至已经遭到起诉。只是现在每周都有好几宗新抢劫案发生,每个人都知道这些案件多少有些关系,但到底有什么关系却没有人清楚。
更严重的是,银行不是唯一的目标,一般大众被抢的案子也有大幅增加的趋势。从早到晚,时时刻刻都有人被袭击,在街上、广场上、商店里、地铁中,甚至在家里,到处都有可能。
可是抢银行被认为是其中最严重的罪行,攻击属于社会大众的银行等同于向公共权力挑战。
现存的社会体系显然已经不管用了,除非每个人都凭良心做事,它才有可能正常运转。但即便是警察也做不到这一点。过去两年来,单单斯德哥尔摩所积压的案件就多达二十二万件,即使是非常重大的刑事案件( 虽然只占一小部分) ,也只有四分之一被侦破。
事到如今,那些应该为此负全责的人也无能为力了,他们只会摇头叹息,做出一副已尽人事的模样。
有好一阵子,大家都在相互指责,现在甚至已经找不到对象去责怪了。最近唯一一项比较有建设性的提议,就是大家应该少喝些啤酒。然而在瑞典,啤酒的消耗量已经算是非常低的了。由此可知,所谓国家最高决策层的思考方式是多么的不切实际了。
有件事倒是很明显:警方要为此负大部分的责任。自从一九六五年警力中央化以来,所有的警力收归一个部门指挥,而从一开始,领导者的位子就被一个不能胜任的人坐上了。
长久以来,分析家及研究人员不断想要了解警政署领导人的基本想法。这当然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为了遵行“凡事不容外泄”这项教条,警政署长基本上不会给予任何答案。但另一方面,他又是个非常喜欢高谈阔论的人,只是他的讲话即使被修饰得文辞并茂,也相当索然无味。
几年前警方发现了一种篡改犯罪统计数字的方法,虽然简单,但却不易被识破。它虽不是直接做假,却能严重地误导大众。在此之前他们只是要求更具战斗力、强度更大的训练,要求更精良的技术支援,特别是要求火力更强大的武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还夸大了警方所面临的危险。但这类说词并没有什么政治上的说服力,他们转而寻求另一种方式:篡改统计数字。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那些六十年代后期发动的政治示威游行,正好给了他们捏造数据的良机。游行示威的群众要求和平,却受到暴力镇压,他们除了一些标语和个人的信念外,根本没有带其他东西,但所面对的却是催泪弹、高压水枪和橡胶警棍。
这些非暴力性质的示威活动,很少不是以喧嚣而混乱的场面结束的。那些不过是想要自卫的人被拉扯、逮捕,还被控“袭警”
或“拒捕”。这些都被计人统计数字中。这个方法完美极了,每一次他们都派几百个警察去“控制”
游行秩序,被指控为反抗警方的人数因此迅速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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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鼓励穿着制服的警察“不要动粗”( 这是他们的用词) ,这些警察也非常乐意遵从,因为用警棍追打一个酒鬼,他会还手的几率可是相当高的。
这是每个人都学得会的把戏。
这种计策很管用。现在瑞典的警察出门都是全副武装,转眼间,以往只需带着铅笔和少许常识就可以解决的状况,现在则需要一卡车配有自动步枪和防弹背心的警察出动。
长久下来,也出现了未曾预料到的情况,暴力管制不但增加了民众的反感和怨恨,也提升了人民的不安全感和恐惧。
最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人与人之间相互惧怕,斯德哥尔摩变成一个拥有数万个心怀惧意的居民的城市,而在惊惧中生活的人民也是最危险的人民。
六百个巡警中,大部分的人都突然失踪了——事实上是辞职了。因为他们感到害怕,是的,即使他们全副武装,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坐在车子里。
许多人当然是因为其他理由才逃离斯德哥尔摩的。有些人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有些人则是憎恨那些自己必须遵从的行事方式。
这个社会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