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部分(3 / 3)
的行商。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小屋终于呀地一声又开了,屋里的人鱼贯而出,沐浴在朝阳之中。他们脸挂微笑,似乎胸有成竹,却终于没有公布研讨的结果。人们的胸膛被疑惑憋闷得几乎要炸开。
石匠唾沫横飞他讲起一种下贱的女人,那种女人只要有钱,可以和任何人睡觉。听他绘声绘色的演说,有两个女人被这种闻所未闻的丑恶刺激得昏倒在地。青奴究竟是不是这种下贱女人呢?石匠没有说。但人们的疑惑毕竟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处所,由此平伏了不少。
女人们想到青奴的种种怪痹,后怕的冷汗从鬓角和着灰尘洋洋而落:青奴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
在人们没完没了地猜测的时候,青奴的尸首开始腐烂。人们只得匆匆将青奴裹在草席里扛到野外的乱草岗子里埋掉了。这甚至不是镇上埋动物尸体的草岗子,而是很远很远,过了几条小河又穿了几片灌木林之后的一个长满荆棘的荒野之地。
青奴的棺材给了德先生。德先生好歹还算是个体面人。
尸首处理之后,人们动手拆了泽浩父亲的房屋,免得三十年后又有泽浩的后代带一个不寻常的女人住进来。拆屋的时候又出了一件奇事,在青奴住的那间屋里,板壁中有一只锦盒,锦盒本身就是纯银的,里面装了金钗、珍珠、红红绿绿的宝石、金戒指和手镯。人们认为,这就更说明了青奴的不同寻常。
此后,小镇的人们故意很快地忘却了这件事,外来的人哪怕从小孩口里也掏不出一个字来。男人们有男人刚开头的事业,女人们有女人刚见识的世界,他们男男女女都如痴如狂地投身到自己热衷的事中去了。
一九八七年元月武昌水果湖
你是一条河
那夜月色昏黄.就在辣辣从铺着青石板的小巷穿出踏上麻石路面大街的一瞬间, 街对面的好义茶楼轰然倒塌了.大地在颤抖,一股巨大的烟尘在喧嚣声中冲天而起.透过鼠蹿的人们和飞舞的楼房木板,辣辣看见她丈夫仿佛自天而降,落在厅堂中央那口沸腾的开水锅中,像一条大鱼泼喇泼喇一阵乱翻,紧接着烈焰便吞没了这幢百年茶楼.
当辣辣纵身冲向火海时,蒋绣金抱住了她的双脚.
以沙哑嗓音唱天丐花鼓悲调而蜚声江汉平原的蒋绣金蓬头垢面躺在瓦砾中,一双戏子特有的多情秀眼哀哀地望着辣辣.
辣辣愤怒地喊道:"你这个小婊子!还我丈夫!"
蒋绣金死不松手,说:"去不得,嫂子."
辣辣一边嚎叫一边奋力抽脚,结果跌倒在蒋绣金身上.两人扭抱着翻滚在大街上, 一脉鲜红的血流从她们身下流出来,缓缓地在麻石上蜿蜒开去.
丐水镇的居民全被这奇祸震惊了,竟然有好一刻只能呆呆地望着.直到因走城串乡旋糖模而见多识广的孙怪赶到发了一声呐喊,大伙儿才一齐冲了上去.
辣辣在三十岁那年成了寡妇.
那时她有七个孩子.最大的儿子得屋十三岁,最小的是一对花生双胞胎,男孩福子和女孩贵子,刚刚满了两周岁.而她肚子里还怀着四个半月的身孕.当身强力壮的王贤木在世时,辣辣从来没有想过节育的问题,她认为只有做婊子的才不愿生孩子.
一九六四年十一月十一日的凌晨,丐水镇热心快肠的居民将辣辣从好义茶楼的废墟里抬回了家,她一看见七张哭哭啼啼嗷嗷待脯的小嘴便又晕死过去了.
辣辣再度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趁满屋人一片忙乱办丧事,她偷偷溜出后门,爬上襄河大堤,闲逛一般跺到码头上,待四周无人,便掀起衣襟蒙住脸,一头扎进了襄河.
岂不知辣辣的三女儿冬儿是个极有心窍的女孩子,她始终暗中注视着母亲的行动. 当辣辣爬襄河大堤时,冬儿赶紧告诉了叔叔王贤良.如果不是高度近视的王贤良在堤坡上与一头驴子相撞,辣辣根本就不可能跳下水.尽管晚了一步,王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