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部分(1 / 3)
这一天是柳真清一生中最重大的日子之一,严壮父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刻在了她的记忆之中。多年之后,在中国人民果然获得了解放的日子里,干部中非常流行说“见马克思”这种话,柳真清对此很是气愤,她认为严壮父第一次这么说,贴切而幽默。往后的人一再重复就俗不可耐了。况且很多人不够资格这么说。他们都是真正的马克思的信徒么?显然不是。后来柳真清之所以成为沔水镇一怪杰,与她年轻时候的经历是密切相关的。
严壮父说:“谈我谈够了。你呢?这四年你在干什么?”
柳真清被严壮父的经历震慑住了。
“我,教书。平淡如水。”
严壮父说:“还有呢?”
柳真清不知道还有什么?她望了严壮父一眼,双方忽然都不自在起来。严壮父看了看表,说:“我来安排一下,我招待你吃顿饭,饭后让马二年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柳真清叫起来。她与方焕斗争的经历这才被她想到了。
严壮父高度赞扬了柳真清的斗争精神,告诉她最近红军正在研究除掉这个反动会道门头子。最后还是叫了马二年,说:“送她回沔水镇——娘家?还是婆家?”后半句话是问的柳真清。柳真清暗暗“啊”了声,她想严壮父还是那么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战争并没有改变他的根本性格。
柳真清说:“我没有结婚。”她示意马二年退下,说:“我没有结婚。我是来找你的。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严壮父又一次笑了。他拍了拍柳真清的脸颊,说:“我不敢。”
这时马二年在门外突然大声报告,说:“军长来了!”
哈哈大笑闯进门来的军长是贺龙,他身后还有一位军长是红六军军长段德昌。
段德昌与严壮父有某些相似之处,头一次见面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普通人。贺龙则留着两撇八字胡,足登马靴,手上夹一支老粗老粗的烟卷,一派军官的英气。
严壮父给两位军长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柳真清女士。
柳真清说:“贺军长好。段军长好。”
贺龙说:“好好。严师长蛮有本事,金屋藏娇嘛。”
红潮简直溢出了严壮父满脸的黑胡碴子。段德昌替他解了窘。说:“听说柳女士与方焕作了斗争,来投奔红军,严师长还不想要,你不要那我要。”
贺龙说:“胡来!怎么不要?革命力量愈壮大愈好。严师长,留下柳女士。”
严壮父立正,说:“是,军长。”
柳真清留在了鸡鸣村。
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柳真清住在了一户名叫马有良的富农家里。马有良两夫妇加一个女儿过日子。儿子成家后另立了门户。本来苏维埃的工作同志们希望柳真清与贫农同住同生活,一来是贫农没人敢请这么漂亮洋气的柳真清同住,二来柳真清多少也还有一些小资产阶级情调,愿意住一个干净宽敞些的家庭。马有良的家庭很符合柳真清的愿望。另外也不违背政策,马有良夫妻是有名的勤劳能干人,靠勤劳能干发的家,算不上土豪劣绅。
每日里粗茶淡饭,睡的是土布卧单,忙的是干革命办平民教育,看到的是一张张信赖人尊重人的朴实笑脸,柳真清的身心都十分舒展,十分快乐,倒还比在沔水镇白胖鲜润起来。
红二军第十八师就驻扎在鸡鸣村背后。当严壮父明白柳真清果真留下来之后,以为她是来从军的。
柳真清问:“女兵要拿刀枪杀敌人吗?”
严壮父说:“当然。但一般不需要。一般女兵当军医。”
柳真清说:“军医更是天天看见血,我不行。”
“那你做什么工作呢?”
“我办平民教育呀。”
“你还是教育救国论。还是一杯温开水。”
“我只会办教育嘛。我看教育就是重要。你我不受教育,会懂革命道理?还不只会做小姐少爷。”
一番争论,柳真清赢了。苏维埃政府大力支持她的建议。方方面面,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所茅草做盖,泥巴做墙的平民学校在鸡鸣村诞生了。
柳真清请严壮父为学校题写了校名:列宁学校。
鸡鸣村的穷苦孩子全部免费上了学。柳真清给小学生开了国语,算术以及地理课。自编教材。废除了开口就背三字经的陈旧教学方式。同时,列宁学校还是贫民夜校。柳真清夜晚教贫民们识字,读书,唱革命歌谣。尤其是柳真清唱的歌谣,就像今天的流行歌曲一样风靡了整个江汉平原甚至传到了鄂豫皖边区。
至今都有人清楚地记得那些歌谣。之一是《诉苦歌》:
辛苦一块田,死活奔一年,粒粒来粮血汗换,
农友呀,地主(他)来吞占。
之二是《贫农歌》:
贫农真可怜,缺油又缺盐,勤扒加苦做,
无吃又少穿,日子似黄连。
之三是《妇女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