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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部分(3 / 3)

革毁了一小部分,隐藏保存住了大部分。最好的书用奶奶陪嫁的两口樟木箱装着,其它装在大小不一的各种箱子里,这些箱子一律码在爷爷宽大的床底下,而书目就装在他心里,想看哪本书就趴在地上伸胳膊进去摸,一摸一个准。爷爷几十年就这么拿书,不知叩了多少头,他自谑为“叩头博士”。一要拿书看就说“我要叩头了。”我爷爷一生都没有书房,因为他要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抚养他的儿女和孙子辈。他乐意为后代分忧。

我禁不住再次赞叹曾庆璜雅致的书房。却也勾起了曾庆璜的感慨:

“你爷爷有的我没有,我有的你爷爷没有,一个人为什么不能两全呢?”

曾庆璜的感伤顷刻间就过去了。他用一个副校长的矜持挥手砍断话题,将谈话引到其它方面。“我这儿算什么雅?你见识太少了。一个文人真正的雅那应该是‘樗蒲锦背元人画,金粟笺装宋版书’啊!”

这一天,曾庆璜给我学习文学创作的指导有四个字:读书、生活。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又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我请教该读哪些书?曾庆璜给我开了个书目,一页材料纸全写满了。

我十分珍惜地拿回这页材料纸,爷爷看了捧腹大笑。

“依我看,”他说,“看完这些书你都成蛀书虫了,还想写什么作?曾庆璜真是个知识分子呵!”

我顺手将材料纸夹进了上海的《朝霞》杂志里,后来竟忘了带走。奶奶将杂志和旧报纸一块收藏在阁楼上。几年后我在一次大打扫时发现了被老鼠啃成了巴掌大一块的这本《朝霞》,里面材料纸上还能看清两本书的书名,一本是《删补唐诗迭脉笺释会通评林》,明代周延著;一本是《小方壶斋舆地丛钞》,清代王锡祺编。出于对“小方壶斋” 的好奇,我去了省图书馆,阅读到这一张卡片:全书正、补编各十二帙,再补编十二帙,自一八七七年始至一八九七年编刊完竣,历时二十一年。为清代地理著作汇钞,包括地理总记,各省考略,旅行纪程,山水游记,风土物产兼及少数民族风俗生活,还有日本、南洋、欧美各国见闻等等。

第十节

我曾对曾实说:“你爸爸很有学问。”

“他有狗屁。”

在座的还有王小憨、俞英、茹飞燕、郝建。除了王小憨是居仁里的老朋友,其他三人都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都爱好文学,我对他们常谈到曾庆璜的学问,王小憨也同意我的看法。

我说:“曾实你不能这样,你不喜欢他就全面否定他。”

“我当然不会那样偏颇。但我爸爸不过是读死书罢了。现在我读的书越多就越看透了他,说他腐儒吧?他还不够格儿。他还挺会见风使舵就地拐弯。你还不会看人。还不会。”

我就无法再与曾实交谈下去。他这一点使我特别伤脑筋。

曾实大学毕业继续求学,考上研究生。又来笨拙地试探我:“你认为我读研究生合适吗?”

“你自己最清楚。你怎么会听别人的意见?”

“可我愿听你的意见。”

“算了吧。”我放慢说话速度以引起他的注意,“曾实,你怎么唯独在这个问题上如此糊涂?我们是朋友,但不是其它关系。我一点都不想干涉你的生活、事业,等等。”

曾实说:“原来如此。为什么?”

我想我应该告诉他真实原因,“你从来不容忍别人,记得我们看《卖花姑娘》的事吗?”

“嗬!”他说。

我如释重负。不过我没料到曾实会报复我。他不放过他认为伤害了他的任何人。在今天竞争性越来越强的社会里,或许他是对的?

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中年妇女来学校找我。我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是苏玉兰。我叫了她一声“苏阿姨”。

我陪着苏玉兰在大操场的跑道上一圈圈散步。

苏玉兰说:“你是个聪明女孩,明白我为什么会坐三个小时的公共汽车来找你。”

我不明白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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