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完) (4)(4 / 6)
她目不交睫地盯着场中的耿照,一面留心身后金帐,随时等待指示。但蚕娘似是深深了解她的焦虑和忧心,始终保持安静,唯一一次发出「咦」的低呼,却是在耿照刚下场与李寒阳交手之时。
「有动静了?」
横疏影难掩焦急,绷紧的语声里透着一丝紧张。
「啊,不是不是,是我不好。」
神秘的银发女子掩口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听见了好东西。原来是传音入密啊,有趣。教傻小子内功的聪明女人就是她么?」
横疏影但觉清风拂面,藕纱扬起飘落之间,帐中已然无人。
「前辈……」
她强抑不安,生生把轻唤咽下喉底,转头忽见蚕娘挨着自己端坐,一如平日捧茶轻啜,手里却无茶盅。
「我想了想,还别走太远得好。」
如仙灵般身形奇小的银发宫装美人轻咳两声。横疏影明白这是她表示歉意的方式。「那丫头精得很,我声息一动,她便立时敛机凝气,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是头狠辣的小狐狸。还是妳乖,蚕娘欢喜。」
「多……多谢前辈。」
横疏影紧绷的心情一驰,忍不住面露微笑。
邵咸尊老谋深算,不会让自己在众人面前狼狈不堪,见血犹不在他所能容忍的范畴内,况乎杀伤耿照这样的后生晚辈。看到他请缨下场,横疏影暗自松了口气,总算略微安心,直到耿照突然发了疯似的猛砍邵咸尊。
「前辈!」
她猛然回头,见藕纱飘起,蚕娘手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物事。那东西拚命前挣,小巧的尖吻不住开阖,鼻头歙动,四条短腿儿疯狂扑抓,竟是一头通体雪白、张嘴狂吠却发不出声音的狐狸狗。
小狐狸犬似是天生瘖哑,成年男子抓在掌中,不过一只香瓜大小。但蚕娘体型太过纤小,双手将牠搂在胸前,如小女孩抱着大狗,踮着脚尖身子微向后仰,彷佛一不小心便要连人带狗一起摔倒。
「是「毛」律起调!」
蚕娘却无半分嘻笑之意,面色凝重,小手凛凛一舞,低喝道:「以「皇」律应之!」
橫疏影相信?的判豪,「喀」的一声按下键掣,号刀令吹口开?笛腹弹出寒光照人的尖锥,浑圆的枇把顿时化?狞恶诡异的蜂螫。
她张开湿润的樱唇,含着小巧的吹口徐徐送气,丁香颗似的舌尖弹点着,四指轮按,如奏蛇笛;?细臀圆的丰润背影随着想象中的音律轻扭,腰肢柔若无骨偏又蓄满劲道,与音韵完美结合的律动亦如蛇般,带着危险诱人的魅惑,可以想象被这样一团湿濡紧凑的烘热娇软箍束着来回绞扭时,将是何等的致人于死。
金乌帐中置着一只小巧的掐金篓,横疏影一奏号刀令,篓顶突然一跳,整个笼篓剧烈颤动起来;密密的编篓隙间,有条白影不住翻腾绞扭,竟是一尾比女子的小指还要纤细的白蛇。
人的耳朵听不见号刀令的声响,但动物可以。
当蚕娘一提出这个构想,两人立即着手实验。号称活了百年的神秘高人,出乎意料地豢养了许多宠物,而且清一色都是白子。横疏影身在贵胄之家,惯见珍禽异兽,孤天威就有专门的兽苑,知道罕见的雪禽白兽自古被视?祥瑞之兆,但生命力特别脆弱,极易夭死;宵明岛上养了这么多祥物,还能带着旅行不怕折腾,桑木阴对维生一道必有过人处。
羊皮图纸上的?字谱不同于寻常的五音六律,无法以宫、商、角、征、羽对应,蚕娘便提议以动物命名,狐狸狗有反应的便是「毛」律,白龟?「介」律,能惊起白乌鸦等飞禽的则是「羽」律。桑木阴毕竟是七玄之一,蚕娘坚持「?」
这个字不能与它调并列,故称皇律。
由于时间紧迫,试验的结果?不能自由运用号刀令,只知皇、毛二律似能相互抵销,介、羽二律也有类似的情况,故横疏影由蚕娘保护,携号刀令等在此间,就是?了防止有其他姑射成员在会上以号刀令役使耿照,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皇律一出,小狐狸狗与白蛇的?动略见平息,但场中耿照依然发狂般向邵咸尊猛砍,青锋照之主一着之差,竟不及拔剑抵御,只能施展轻功不住闪躲;然而耿昭的动作何止快了一倍?邵咸尊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衣襟袍角残碎如蝶,漫天飞舞!
(没有用……怎么办?怎么办?
「以号刀令制号刀令」的想法毕竟太过粗略。理路?未廓清,岂能轻易反制?
横疏影急得快掉泪,掌心忽被一只软滑微凉的小手按住,蚕娘沉声道:「方法没错,是妳功力不如对手。专心吹奏,我来助妳!」
一股绵和淳厚的内力汨汨涌至,疏影如浸沸水,腹中似有一团巨大热流漫向四肢百骸,浑身充满力量,涨溢至极,难受得发不出声音来,只得将号刀令当成出口尽力宣泄。
蚕娘不得不催动功力,让横疏影收敛心神,全力专注于号刀令。
再慢得片刻,横疏影便会瞥见金篓里的白蛇动也不动,全身孔窍溢血,眼见不能活了。活蹦乱跳的狐狸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