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间使节(7 / 8)
虽然早知陆脐会是如此打扮,熊悚还是哼了一声,甚是不以为然。
陆脐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既迷信又怕死的家伙,他有很多古怪知识,喜欢用水蛭给自己放血,喜欢一刻不停地抱怨、发牢骚、喝酒和吸食冰尘,喜欢看书和疯狂阅读,他的梦想是渴求更多的知识,特别感兴趣的话题是荒墟战争和世界末日。
此时他每被绊个踉跄,身上挂的那些牌子就稀里哗啦乱响。
“这里要热死人了,夫环,”巡夜师不停地擦着汗,一进门就大呼小叫,“……大人,什么事如此紧急?我满心以为是你死了,但死人又不会写信……”
他望了望脚边躺着的昏迷不醒的少年:“啊,这就是你信里写的那名刺客吗?看上去不怎么强壮嘛!”又斜眼看了看熊悚的肋部,没心没肺地乐了,“哈哈,居然让你受伤了。”
熊悚不快地嘿了一声,擦去顺着肋骨流下的血。
他确实低估了云胡不归的速度。
“谁派来的?”陆脐继续问,“真是大快人心。”
“龙噙者。”熊悚抿紧嘴唇,他是个从来不懂玩笑的河络。
“哦,那个你救过一命的家伙,”陆脐又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连远在天启的他都发现你是名糟糕的河络王了吗?”
“他想杀我,是因为我不能给他矿石。”
“拒绝得好。我们根本交不出矿石——有三年时间没有挖出一星点儿墨晶石了吧。”陆脐揪着自己的白胡子,怡然自得地说。
“实际上,”熊悚勉强笑了笑,“我准备接受。”
“什么?”
“如果让我作决定,今年地火节前夕,我就可以得到龙噙者所需要的所有矿石,还有富余。”
“……你想违反阿络卡的禁令,复工挖矿?”胖巡夜师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伸手到腰带上摸索酒壶的手停在了半空,“你没发烧吧,夫环大人,所有的矿脉都已经枯竭了。”
“这小子给了我一张矿脉图,我仔细看过,推断无误的话,这六百年我们挖出的不过是一点皮毛,更丰富的矿脉还深在地底。”
“这就更不合情理了,”巡夜师担忧地咳嗽起来,“如果你准备接受他的协议,又从他那儿得到了矿脉图,应该待他如上宾才对,你们为何又打起来了呢?夫环大人,我看你病得不轻。”
“此事说来话长,”熊悚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招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那张图。”
他在箱子盖上摊开图轴,巡夜师紧皱眉头,从上到下,又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猛地一拍掌,道:“嗯,好!”
“好?”熊悚沉了脸:“你想说这张图是假的?”
陆脐惊讶地抬起了脸:“不,当然是真的!从墨色和纸张来看,确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陆脐低头痛苦地翻检着脆弱的纸张:“这张图上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哦,这些字太古老了,它们的含义已经无人可以解读了。”
“你也认为曾有一支上古河络,在我们的火环城下挖掘过?而且,早在我们之前灭绝了?”熊悚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巡夜师绝非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家伙,他喜滋滋地点着头:“夜盐禁止下挖,是有道理的,在弄明白那支河络为什么覆灭之前,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熊悚的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
“或许……”他逼近巡夜师,将两只粗大的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摇撼着他。陆脐不由得担心力大无穷的夫环一个不小心,会把他的锁骨抽出来折成两半,他寻思着是否要去搞一块“骨折御免”的牌子挂在身上。
“或许,”熊悚摇着他的肩膀问,“你和阿络卡早就串通一气,你们全都串通好了来欺骗我?”
“这是什么话!”被摇撼得如同一块破布的巡夜师嚷嚷起来,“绝非如此。这些都在书上有过记载。人族古书《地镜图》里有一条:越岐山中有矿城,络人掘地而出,持黑晶石,燃之极明,九原人常有互市,地中变怪至多,后不复见——越岐山就是我们河络口中的阿勒茹山。从古籍成书的时间上看,记述的是中古河络。”
熊悚拼命地揉着额头:“后不复见是什么意思?”
“后来再也没有消息了。”
“地中变怪至多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怪事比较多。”
“什么样的怪事?”
他们两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巡夜师郁闷地回答说:“书上没有记载,我怎么知道?”
“这也算记载吗?你们这些文人就只会写这样的书!”熊悚暴戾地尖叫着,“总之,我绝不认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不存在的种族,就可以阻止我向下挖矿!”
“但是阿络卡可以,”陆脐低头研究着地图上的印章,“这张图会帮助她证实自己的猜想,确实存在夜蛾部,而他们失踪了。”
“那就不要让她看见这张图!”
陆脐的脸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不清楚你和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