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眼圈 红眼圈 干眼圈 44 成大礼(2 / 5)
珠,春生的手让白香衣感到坚硬的粗糙和火一样的温度,让她真真切切获得一种活着的滋味。
白香衣呻吟似的说:“春生,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春生坚决地说:“白老师,俺不会让你死,俺要你好好的活着。”
白香衣喃喃地说:“春晖死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你还有俺,还有俺啊!”春生狂热地说:“咱再生一炕孩子,胖小厮,俊闺女。”
春生忘情地抱住白香衣,语无伦次地说:“你要学学俺娘,生很多很多孩子。俺娘很辣害,你不辣害就有人欺负,你要辣害起来。咱们要过日子,俺有力气,地里的啥活都会干,你就给我生孩子,第一个先生闺女,给你当小棉袄,第二个生个小厮,以后帮俺挣工分。接下来还要生,不拘生啥,要一个接一个的生……”
白香衣的身子动了一下,往春生怀里靠。春生是一盆火,白香衣想整个儿钻进这火里,烧化了,烧成一把飞灰。后来白香衣发现了春生受伤的左手,问起来,春生把原因说了,白香衣抱着春生哭,骂他朝巴蛋子。自此,白香衣彻底放下了死的念头。
玉翠隔三差五打发春宝送来汤水,春宝回去,玉翠问起白香衣的情形,春宝就说:“还是老样子。”
玉翠叹息:“这口气可真够长的,还有啥放不下,愣是咽不下去。”
春宝倒不是有意欺瞒玉翠,而是每次去,他都没见白香衣的面。他叫了白香衣大半年干娘,现在成了他还没走明路的兄弟媳妇,自然不能盯着人家看。和春生也没有多少话说,放下东西就走。令他欣慰的是,春生的精神和气色一天好似一天。
李小忙死的那天晚上来过这里,还她治病时白香衣替她垫的钱,并千叮咛万嘱咐春生照顾好白香衣。春生催她早点回去,说有话改天再说。春生怎么会想到,小忙是来告别的。白香衣几次问:“咋不见小忙过来了?”问过了又自我解嘲:“不来也好,省得带累她挨骂。”
直到很久以后,她好彻底好了,春生才小心翼翼地说给她听,并拿出小忙送来的零碎票子给她看。白香衣为小忙流了半天的眼泪。
桂兰来过几次,她坚决执行军人们给她留下的任务,给了白香衣一个大大的甜头——给白香衣和春生开了结婚登记介绍信。
写介绍信之前,桂兰还有些犹豫,问春生:“你想好了吗?”
春生晃晃少了小拇指的左手,回答得很干脆:“想好了,死都不改!”
桂兰写了一个错字连篇的证明,盖上了村革委会的章,鲜红鲜红的,透着一股喜庆。
桂兰不傻,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找一个现形女特务做自己的妯娌,她已经决定了,要和春宝离婚。但离婚不再为了小三,李小忙一死,小三跺跺脚就走了,让她瞧不上眼了,她觉得小三虽然比春宝活泛机灵,却是一样的软骨头。
春生和白香衣从公社领回结婚证,翻来覆去看个不够。
结婚证像一张奖状的模样,上方正中是红旗簇拥的五角星,两侧和底部是盛开的花朵和饱满的稻穗。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名字“孔春生”、“白香衣”紧紧挨在一起,就像他们两个人并肩站在一块儿。
白香衣摸索着结婚证,感到腰板比往常直了。她笑着,忽然想哭,眼睛却有些干涩,流不出眼泪来。
“给俺再看看。”春生从白香衣手里拿过结婚证,双手捧着,爱不释手,嘟囔着读结婚证上的字。
“别看了,收起来,咱俩还有事要做。”白香衣拿过结婚证,又忍不住看了几遍,才轻轻卷起来,小心翼翼放进衣柜里。
“走,咱们去跟娘说一声。”白香衣说。丑媳妇总得要见公婆,尽管她不丑,身份却有些尴尬。
春生变了脸,摇着头说了好几个不字。“你还不知道咱娘的臭脾气?去了没有好果子吃!”
“我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啥?”白香衣的态度很坚决,提着从镇上供销社买回来的二斤硬糖块出了门。
春生只得磨磨蹭蹭跟着白香衣后面。白香衣见春生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说:“把腰杆直起来,没啥见不得人的!”
春生挺起了腰杆,快走几步和白香衣肩并肩。春生面对荷枪实弹的军人不怕,挥刀剁小拇指也不怕,那是因为白香衣生死莫测,他被逼急了眼,现在如愿以偿,和白香衣成了合法夫妻,却真有点儿怕面对他辣害的娘了。
玉翠坐在炕上做着寿衣,本来这是做给白香衣的,近两天意外地听说白香衣好了起来,改了主意,要做完留着给自己用。看到白香衣和儿子一块出现在面前尽管意外,还是招呼白香衣往炕上坐。
白香衣有些心虚,侧身坐到炕沿上,把糖块搁在炕上,搭讪道:“这是做什么呢?”
玉翠挪到白香衣身边,拉着白香衣的手说:“说实话,这是给你准备的。别怪嫂子咒你,前一阵子你的光景很不好,俺就给你准备。谁知这一冲,把你的病给冲好了。听说你好了,就惦记着去看你,俺又见天三病两灾的,去不了。其实,有你那干儿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