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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倒大街上的腐烂味儿。他站在离人群五六米处,眼里是一片迷惑。这个上午河阳城接二连三发生的怪事让他失去了镇静。脑子里反复琢磨这些事,试图琢磨出个头头道道。不料这些事反在脑子里团成个疙瘩,把他琢磨的路给彻底堵住了。
陈天彪是让市长的车拉到市委招待所的。刚进会议室,就被夏鸿远劈头盖脸训了一通。
“你这董事长是吃干饭的,上千号工人上访,你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会议室气氛低沉,隐隐透出一份临战前的紧张。陈天彪本想解释几句,一看四周全是冷冰冰的脸,垂下头,哑巴似的站着挨训。
市委副书记接过夏市长的话,语重心长地说:“职工接二连三地上访,说明我们的思想工作做得很不够。这很危险啊!企业无论改到哪一步,党委的作用都不能削弱,这个教训很值得我们深思。”
陈天彪清楚,副书记的话是指向他的。一年前市上对河化这样的大企业提出一种思路,意为董事长跟党委书记不再一人挑。林子强作为党委书记的候选人被提到党代会上,结果表决时比陈天彪少了六票,未能当选。副书记对此耿耿于怀,今天借题发挥,也在情理之中。
几乎所有的领导都对陈天彪或明或暗批评了一番,会议才算告一段落。接下来讨论如何答复工人,尽快平息事态。
会议很快形成两种意见,一是以夏市长为代表的强硬派,要把这次上访定性为聚众闹事,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有人甚至要求公安介入,严肃查处。另一种是以副书记和副市长刘振先为代表的稳妥派,提议市上立即组织力量,深入到上访工人当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体谅政府的难处,有问题按组织程序解决。
意见不统一,会议出现了短暂的僵持。
市长夏鸿远把目光挪向陈天彪,征求他的意见。
陈天彪扫扫会场,用征询的口气说:“能不能先做做工作?工人们的要求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你现在马上去做工作,我们等你的消息。”夏鸿远不耐烦地打断他,将他第一个推到工人面前。
老城里人黄风觉得自己是在看戏。从早起到现在,他一边品着茶,一边静观事态的发展。今天这场戏,早在他的预想之中。想买河化,哪有那么容易?
黄风今儿个心境好,从他旧礼帽遮挡下的脸上便能看出来。昨晚烂鸟二丫终于毕恭毕敬坐他面前,承认自己错了。二丫说她本打算这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过下去,可现在她醒悟了。说这话时烂鸟二丫脸上挂着悔恨的泪,晶莹的泪珠子就像春天的雨打在黄风干裂的心上。等烂鸟二丫忏悔完自己的人生,黄风的心也让雨水给湿润了过来。他开始理解二丫,觉得这丫头其实苦着哩。他甚至有点怨悔自个对二丫过于狠,过于苛刻,没有及时医好她的心,让她走了这么多的弯路。幸好,这丫头自己撞南墙撞醒了。浪子回头金不换,黄风递给二丫一片纸巾,示意她把脸上的泪擦干。薄薄的一片纸巾仿佛载了一颗父亲重重的心,二丫接过的一瞬,“哇”一声捂脸大哭,那哭声载着太多太多的内容,也终于把裂了缝的父女情哭愈合了。
黄风并不完全清楚二丫醒悟的真正原因,有些话二丫没说,说了怕父亲永远不原谅她。生活中的种种遭遇真的让她醒悟了,她真想再活回自己。
老城里人黄风换了个姿势,尽量让自己躺得舒服点。日头已经西斜,冬日的阳光晒多久也不见热,一旦遮挡住身子便冷起来。他的面前又围了不少人,是从乡下赶来看热闹的农民。农民们七嘴八舌,说出一些让黄风吃惊的话。
“市长呢,他咋还不出来。”有人哈哈笑着说。
“破烂儿哩,破烂儿咋还不来?”
“他狗日还有脸来,早成了捣死在洞里的老鼠。”
“……”
“破烂儿来了——”
人群“哗”一阵骚动。黄风暗暗一惊,想不到陈天彪真是个木头鬼,今天这事,你躲还来不及哩,硬往火堆里跳,找哪门子死啊。
果然,陈天彪进去没多久,上访者便发生一阵骚乱。他黑住脸,厉声让郭春海带人回去。郭春海阴笑着:“你算老几?”陈天彪见没人听他的,脾气越发大,冲上访的工人说:“有本事你们闹,能闹出饭碗来我背你们回去。”
“姓陈的你滚开,你把老子们的饭碗砸了还跑来当好人。”人群里爆出一声恶骂。骂这话的人是张干头,纸箱厂的装卸工,三十来岁,身子很横实,长得凶神恶煞,纸箱厂没兼并前打群架伤了人,蹲过几年监狱。这些年仗着这点资本,在河化混成了个人物。见陈天彪望他,张干头怒了,黑脸道:“敢望我?你滚不滚,不滚休怪我不客气。”
一看张干头也掺和在里面,陈天彪的火气更大,再次冲职工喊:“都给我回去,听乌合之众的话,你们有没有头脑?”
“谁是乌合之众?”张干头存心挑衅滋事,跳到陈天彪面前,指着陈天彪鼻子,恶声质问。
陈天彪哪能受下这等侮辱,厉声道:“你这害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