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部分(1 / 3)
捧着胭脂盒颤颤微微的手,“弥月,放下吧,帮我梳头,把头发全挽上。”
“是。”弥月利落熟练地拿过梳子,视线在檀木梳上含苞待放的梅花间停留片刻,便小心翼翼地梳理着早已顺服妥帖的发丝。
昕兰快步悄声进门,脸上不复从前的娇憨可爱。
“公主殿下,宣佑门已准备妥当。”
“好,令宣佑门侍卫将紫宸殿所有宫人集中在紫宸殿后殿,一个都不许放走。
这内侍卫统领的位子,早该让你大哥做了,昕兰,你说对么?”镜中的女人,发髻高悬,明晃晃的金步摇一点点切合着禁宫的雕栏画柱。
“昕兰不敢。”“素菊。”莫寒稳了稳头上的堕马髻,用盛夏里开得最美的扶桑花替代了沉重的步摇。
“通知祁大人,收口袋的时候到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挑衣服的手越过素色衣裳,出人意料地停在了金丝描边的大团花华服上。
莫寒脑中来回闪现着这样一个问题,目睹了生命流失的全过程,此刻却像路人般实施着久存胸中的计划,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澹台莫寒真的走了。
她毫无感触的心,她挣开父亲垂死时刻握住她的手,她眼神中的漠然,无一不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剩下的又是谁呢?她打开暗阁,抽出准备已久的圣旨,“阮梅,让来顺总管派个亲信太监去宰相府宣旨。”
天亮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宽大华丽的宫装把她衬托得越发单薄,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飘到散发着漆味的铁门前。
牢狱中的金国六王爷似乎已经适应了地下室昏暗的烛光和沉闷的空气,一壶黄酒满满地坐在卓上,仿佛在等举杯共饮的知己。
混浊的酒随着执杯的手在沿着光滑的内壁回旋晃荡,昏黄的倒影中多了一个人破碎的面容。
“看样子,六王爷过得不错?”“何止不错,本王过得十分享受。”他举起酒杯轻啜一口,没有女真人喝酒时的豪迈样子,只细细地品,感受琼浆玉液滑过唇齿的醇香。
被禁锢三月有余,他早已了解此处设防的严密,加之那可恶的女人定期逼迫他服用软骨散,更是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何况这里高床软枕,美酒佳肴,还有她时不时的探望,日子并不显无聊。
莫寒指着不远处横放在床上的棉花枕头,笑问:“这粗俗之物,六王爷可用得习惯?”
“舒服之极。”饮尽杯中酒,见莫寒异于往常的华丽装束,他已猜中六七分,只盼一切早些结束,让他早日归国,但似乎,又有一些别样的情绪隐隐绕绕,产生难得的犹豫。
莫寒扬袍落座,拿过闲置在一旁的空杯,为自己斟一杯酒,悠然地喝起酒来,似乎一对这一切轻车熟路。
“王爷在等我?”六王爷并不掩藏,干脆地答了声“不错。”又说道,“你已多日未来,我便嫌闷了。”
“哦?近日来未能替六王爷驱愁解闷,是我的不是。”她调笑着,两指扶在杯沿,将酒杯举高,在眼前来回晃荡。
“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心中突然被刺了一下,有种莫名的疼痛,他努力地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边关出事了?”
“该夸你聪明么?”是一声没有人听到的叹息。
静默的空气在这座囚笼里无声叫嚣。
他们毫无默契地对酌,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
但沉默的存在是为了被打破。
“说不定,这是你我最后一次对座畅饮了呢!”“怎么说?”他扬起利刃一般的眉,眼中却只有空空如也的酒杯。
为自己斟满最后一杯酒,莫寒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决战前的焦躁隐约在眉间。
从宰相府到皇宫,算算路程,怕是该到了吧。
“王爷很喜欢明知故问哪。”嘴唇接触到温良的液体,味蕾温习着属于昨天的滋味,酒滴撞开了平静无波的脑海,翻腾而上的波涛被强制压下。
“我已通知你三哥来接人,明日午时一过,你便起程归国。”莫寒缓缓起身,拉好长长的裙摆,全然不理会对桌饮酒的人抑制不住的惊奇。
“结局只有一个,何必等到最后,早走早散。”
转身匆匆而去,禁锢在原地的人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只是她现在根本不愿听。
结局早已写好,为什么你要偏执而孤独地走下去。
月色是灰蒙蒙的,固执地笼罩着寂寥的大地。
也许一人是一座孤岛,可是她已然失去到达他所属岛屿的力气。
脑中是不愿去的声音,可步伐却奇异地越来越快。
咫尺间是紫宸殿飞舞着游龙的大门,将犹豫丢到一边,莫寒推门而入,坦然笑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你?”倒映着女子姣好面庞的瞳仁陡然一收,强压的冷静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慌乱。
她低头,勾唇一笑,并不在意沈乔生的惊异。
她跨过门槛,再没有被坠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