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部分(1 / 3)
她瑟缩进床脚,继续她迷蒙的梦境。这样年轻的生命,未经风霜的纯净,总让人不忍伤害。
有人在夜幕中赏景,只听得潺潺溪水,自西向东,将王府割裂成破碎的两半。
月上中 ,完颜煦自房中走出,束发已散落两肩,夜风狂躁,将乌发拂乱,眼角唇边皆有乱发,在清冷月色下透出几分狂狼几分不羁。
他走上廊桥,看着桥上负手而立的男子,沉声道:“陛下。”
男子回身,目光沉沉。“六叔何苦如此?”
他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六叔,她是齐国公主,而你是我大金战将,你二人之间再无可能,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
长久的沉默,他将思念酿成苦酒,畅饮下肚,从此无人知晓,无人感怀。
“臣为陛下,百死不悔。”
完颜合剌凝视他许久,重重地拍他肩膀,嘱咐道:“此乃内忧外患之际,切不可失了蒲查部的支持。”
他躬身叩拜,“臣请陛下放心。”
完颜合剌满意地颔首而去,忽的转头道:“六叔,莫寒若回燕京,你当如何?”
这样熟悉的姓名仿佛让时光停顿,他依稀看见她提着裙子蹑足走过一片繁华花海,笑靥如花。
“臣会处理好。”
他会告诉她,他爱她,一如相逢初日。即使她不再接受。
朝日破云而出,霎时霞光万丈,仿佛那一刻吞吐了整个白昼与夜晚。
她足下轻点,秋千便又摇荡起来,与晨光一道,显现在冬末春初的清晨。
在离遥勉最远的距离,他仿佛听见她说:“我会告诉他,我爱他,一如相逢初
日。”
真相
时光奔腾不息,日月轮转,须臾即逝。
春晓,鸟鸣,初蕊,淫雨霏霏。
秀雅的汴梁城如同深闺中的女子,袅娜娉婷,摇曳多姿。
袭远常常在清晨或黄昏于玉华殿后空寂的庭院中睹见一单薄身影,仿佛隔着重重迷雾,只能依稀看见轮廓线条,这让他感到恐惧,好似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稍不留神便会随风远走,遍寻无果。
他紧了紧拳头,眉心处凝结着郁结的神色,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习惯了将世间万物掌控于掌中,翻云覆雨,俯瞰天下。但此刻,竟然有一丝不确定的因素缠绕周围,他不允许。
此时莫寒正随着荡漾的秋千探寻宫墙外忽高忽低的景致,藕荷色裙摆摇曳如花,葱起到落,如同一朵花的盛开与凋谢,虽然短促却华光异彩,于某个平凡瞬间,诠释了生命的昂然与无奈。
她与一旁的遥勉谈天,似乎很高兴,浅浅笑容在晨光照耀中显得愈发明媚。
秋千降到最低,她足尖一点,便又将自己推高,更顺势捏遥勉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和肉嘟嘟的下巴。若见遥勉因此皱眉赌气,她便更是愉悦,清脆笑容能让站在长廊转角处的袭远不由莞尔。
王顺已经依吩咐取了披风来,双手捧高递予袭远。
他扬手示意王顺不必跟来,径自提着披风往庭中去。
她笑间,忽见遥勉脸色转为肃然,刚要回头,便被人从背后揽住,莫寒亦不躲,但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不似从前,总爱往那人身上靠,浑身没骨头似的。
兴许,此生再也无法爱的那般纯粹。
袭远抖开披风,从背后将她裹住,亦不顾遥勉正在一旁,亲昵地将下巴搁在她肩窝上,“春寒料峭,你也穿得厚实些,还想像前线日子似的大病一场,好折腾朕?”
瞥过遥勉漠然的面容,莫寒侧过脸,“难得高兴,也就没计较许多。”
“哦?看来是朕扰了你们姑侄的兴致。”袭远站直身子,但仍将莫寒的手攥在掌心,转而又向遥勉问道,“都说了什么,惹得你们这般高兴,也让朕听听。”
他虽是玩笑着询问,但莫寒亦知他一句话中几分真,几分假。而遥勉显然是紧张,思量许久仍未吭声。
莫寒将袭远的手往身前拉一拉,笑道:“与遥勉一起说学堂上的事,苏先生仍旧严得骇人,一笔一划都不容出错。我便想起了你小时候的事情,同遥勉一并说了,都是些陈年旧事,现下回忆起来,倒真是有意思。”
闻言袭远的神色果然缓和许多,只是仍旧严肃地对遥勉 :“苏先生乃当世名师,不可不敬。”
遥勉施礼,“儿子知道 。”
“时候还早,切不可虚耗光阴,贪玩怠学。”
遥勉再一拜,“儿子告退。”
“去吧。”
袭远伸手将莫寒扶下秋千,“阿九与朕的三皇子甚是投缘?”
“早年间熟识的人都不在了,有那孩子陪我说说话,也不会太过孤单。”往花厅走了一段,她又对袭远笑道,“况且你不觉得,他那副小老头的模样很像某人小时候?”
“是么?朕觉着不像阿九小时候啊。”
“行了,你就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