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血染国门 (1)(4 / 12)
利在握的伯杰惊呆了,他万万没有料到从大埔败退的抗英乡民还有如此猛烈的后劲,在撤退之中将计就计,利用林村谷的特殊地形,埋下伏兵,等待英军到此,出奇制胜,欲置英军于死地!作为职业军人的伯杰却不得不佩服这些中国农夫的军事眼光:他们选择了一个极好的伏击阵地,居高临下,两面夹攻,密集的枪弹朝着狭窄的谷底倾泄;而英军完全暴露在他们的伏击圈之内,毫无回旋余地!这些抵抗者毕竟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农夫,这是他们的家园,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敢于以农夫的智慧和军事家较量。啊,太大意了,不但伯杰上尉和奥格尔曼中校没有想到,连精明的加士居少将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失误!
“伯杰上尉,伯杰上尉!”巴瑞特中尉从乱成一团的队伍中挤过来,惊慌失措地呼叫着他的上司,“东面火力太猛,我们无法撤退,怎么办?”
“开炮!”伯杰声嘶力竭地吼道,“西蒙斯在哪里?你为什么还不开炮?我请求你,看在上帝的分上……”
“报告上尉,”巴瑞特喊道,“西蒙斯上尉还没有赶到,现在我们手里根本没有炮!”
“啊?”伯杰狠狠地骂道,“西蒙斯这个魔鬼,他把炮拉到哪里去了?没有炮火掩护,我们将死在这里!”
两侧的山上,抗英乡民士气大振,“杀”声震天,山鸣谷应!邓伯雄手持驳壳枪,厉声喊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弟兄们,报仇雪恨的时机到了,杀啊!瓮中捉鳖,杀尽鬼佬,一个也不要让他跑掉!”
滚在泥沼和血泊之中的英军被两面夹击,全军覆没的厄运迫在眉睫!
“上尉……”巴瑞特踉跄奔过来,抖抖索索地抓住伯杰,“上尉,我们投降吧,这样可……可以减少一些伤亡……”
“Bastard!女王陛下的军人,怎么能向这些农夫投降?”伯杰猛地甩开巴瑞特的手,瞪着血红的两眼,朝他的部下高声喊道,“听我的命令!迅速离开谷底,分散隐蔽,潜伏上山!夺下制高点就是胜利,上帝保佑我们!”
伯杰毕竟是一名极富作战经验的军官,千钧一发之际,他当机立断,为英军指出了一条死里求生之路。一声令下,陷于绝境中的英军迅速撤离田间小路,奔向谷侧山地,一面射击,一面朝山坡上爬去,利用树木、山石为掩体,人自为战。山间茂密的丛林既掩护了抗英乡民,也掩护了英军,双方都湮没在烟雨草莽之中,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激烈的对射交织成密集的火网!
深夜,屏山觐廷书室楼上的客房里,三嘴灯下,易君恕和邓植亭、邓芳卿围在书案旁,谛听着远处传来的密集的枪声,一声声像是打在自己的心上。
“天哪,”阿惠靠墙坐在一只小凳子上,失神地喃喃自语,“打了这么多枪,不知道又死了多少人呢……”
“唉!”邓植亭焦躁地拍案而起,“芳叔,现在正是该上战场的时候,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植亭,”邓芳卿说,“这是菁士下的军令,要我们在家留守嘛……”
“留守,留守!大哥他们在和鬼佬拚命,我们还留守什么?”邓植亭吼道,“芳叔,你留下好了,拜托你好好照顾易先生,我带队伍走了!”
“植亭兄!”易君恕倏地站起来,“请不必以我为虑,我和你一起走!”
“这可不行!”邓芳卿忙说,“菁士临走时,特地交代:先生是我们的贵客……”
“芳叔,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主客之分!”易君恕慨然道,“一旦主力在前方失利,英国人就要打到我们家门口了!”
“可是,”邓芳卿仍然犹豫不决,“万一英国人从西边打过来呢?”
“你没听见东边的枪声不断吗?”邓植亭喊道,“哪里响枪,我们就往哪里上!你没有胆量,就不要去,也不要拦我!”
“哪个没有胆量?”邓芳卿被激得心头火起!他虽然长植亭一辈,却又是同龄人,自幼便一起读书、玩耍,叔侄犹如兄弟,植亭讥他胆小,他如何能忍?一拍膝盖,倏地站起来,“要走,我们一起走!”
远处密集的枪声催促着他们作出了紧急决定,觐廷书室的铜钟敲响了,邓植亭同时派出人去,到厦村集合队伍,立即出发。
“呜呜”的螺号声震动了厦村,枕戈待旦的壮丁走出家门,手执长枪、短枪、大刀、长矛,洪流般朝邓氏宗祠“友恭堂”拥去,围村间的上路上一片紧急的脚步声、枪械声和人们彼此的招呼声。
老莫从乱哄哄的街上回到自己的家门,他老婆披着一件洋布衫,连钮扣都来不及扣,慌慌张张地一把抓住他的手:“外边出了什么事?”
“要打仗了!”老莫兴冲冲地说,“你听,枪声越来越近,英国人快打过来了!”
“啊?!”老婆吓得猛地一哆嗦,“打仗是什么好事情?看你开心得这个样子!”
“咳,你呀,总是妇人之见!”老莫进了客堂,在八仙桌旁坐下来,点上一支烟,胸有成竹地说,“自古乱世出英雄,不管哪朝哪代,开国皇帝都是穷光蛋,靠的是乱中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