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信仰的追求与心灵的挣扎(2)(3 / 7)
了农民工的,不仅仅是属于他们的工钱,还有整个社会的道德和良知,还有原本是保护弱小、保护公正的法律。当一纸空文的生效判决最终成为彻底绝望的理由时,作为农民工的外乡人也就失去了对城市及社会最后的信心。
走投无路的高粱们只有拼尽全力愤然一搏——跳楼,用并不卑贱的生命换取应得的权利。农民工跳楼讨薪是在社会中经常发生的事实,对此很多专家都有过精辟的论述。因着周昌义对底层生命的深刻观照,我再一次注意到,他把笔触刺向了城市的内核——人的良心。面对高粱们在仁城最著名的大楼跳楼讨薪的悲惨,轰动的仁城成了一个大马戏场,没有人关心这些农民工的生死,抱怨、冷漠、哄笑、讥讽的看客们用声音汇成的洪流,淹没了高粱们微弱的生存呐喊,把他们生死攸关的挣扎当成了一幕活剧。他们的生命与城市文明生活的享受者有什么相干?这是令人不寒而栗的书写。周昌义深切地体察到,鲁迅先生所处的“看客”时代仍然没有结束,只是在今天披上了更加文明也更加冷漠的外衣。
由此我想到,欠了农民工的,不仅仅是那些建筑公司、那些为富不仁的老板、那些不作为的机关单位,还有我自己,还有我们这些享受着农民工的付出和创造、却又漠视着他们的所有城里人。农民工的要求并不高,可惜我们没有做到。面对令人寒心的一切,周昌义不是摆出一副精英文人的训世姿态,而是真正与生命之艰、与民生之苦相依为命,知冷知暖。他就像一个农民工出身的知识分子,写了他的亲兄弟,写了他的侄儿侄女,更写了他们的心、他们作为乡下人对一座陌生城市的良心,写了他们几辈子的希冀和明天的愿望,写了他们在城市里不想变坏却又不能不坏的全过程。在这个意义上,周昌义显示出了他的现实主义水准和力量,他坚持了写作的平民立场,也坚持了一个作家面对真实的风骨。
周昌义通过《江湖往事》忧心忡忡地警告我们:不要让农民工进了城市就流离失所,不要让人家累死累活却不给工钱或少给工钱,不要漠视他们的生命、他们的价值、他们生存的基本条件。周昌义让我们想到,中国的美好未来,如果没有农民工的幸福,就等于零。换句话说,农民工的未来,就是中国的未来,他们的幸福和处境就是整个中国农民的幸福和处境,自然也是中国人的幸福和处境,这样说一点也不过分。奔小康,不是商家在奔,不是老板在奔,不是知识分子在奔,是包括农民工在内的老百姓在奔。百姓的小康,农民的小康,所有弱势群体的小康,才是真正的小康。
跳楼的农民工高粱终于没有跳,因为政府出面了,政府以工钱的形式来到了用性命讨要工钱的农民工面前,所有悬吊在高楼之上的农民工都感动得潸然泪下。读到这里,我也为之动容,眼泪唰啦啦濡湿了书页,不禁长出一口气:这些农民工的宝贵生命终于保住了。可是,可是政府啊,你怎么才来?
我相信,正是因为高粱们的跳楼才唤起了政府、媒体以及全社会对农民工问题的高度重视,更相信农民工的工作会有的,工钱也会有的,他们的处境也会一天天好起来,因为至少有周昌义这样的作家来提醒我们,有《江湖往事》这样的作品来警示我们。《江湖往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中国当代文学少有的现实主义文本,它所彰显的人文精神让我们看到了穿透寒冷和迷雾的普世光亮,它是美丽的,也是孤独的,同时又是持久而坚定的。它通过底层民众的真实生活启示我们:以人为本的和谐社会需要人文精神的关怀,需要普世之光的照临;而持久坚定的普世之光——能让我们期待、能给我们信心的普世之光,既是知识分子之光、农民工之光,也是社会之光、生存之光、一切弱势群体之光,更是政府之光、法律之光。
祈愿“江湖往事”永远成为往事,祈愿农民工兄弟月月都能拿到工钱,年年都能回家过年——笑着,而不是哭着,回家过年。
触摸骨头
这本书的名字叫《骨子里的青岛·青岛艺术群落文献》。
就前卫和先锋来说,艺术永远走在文学的前面,因为艺术的空间是自造的,文学的空间是别人赐予的。
黯昧需要发光,破碎需要整合,迷茫需要清晰——心灵的表现如此强烈,它给现代艺术提供了动力和另类组合。真正的另类是心灵的不可复制,它是现代艺术的源泉,无论你和你的艺术选择怎样的生存方式,你都无法拒绝走向极端的魅惑。自由奔放、个性张扬、标新立异、赫然醒目,艺术的民间殿堂里,错位即是规范,颠倒就是秩序。或者,你颠倒了别人颠倒的,你规范了别人规范的。
是勇气主宰了他们的灵魂——脱离传统、开罪于生存环境、走向莫名其妙、投身于人格分裂、呈现非理性状态。他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线条、色彩、结构、光影和行为,艺术和自我没有什么区别。
我由此想到,现代艺术最大的挑战并不是不自由,而是庸俗。从这个意义上说,主流的虽然很容易显要,却也很容易流入庸俗。非主流的艺术——如果它还是艺术,那就一定要杜绝庸俗。众人循规蹈矩的祈祷声中,那个用怪异